陈修远在灵堂守了一日,灵堂之中,烧纸焚香、道士诵经,夹杂着众人前来祭奠,一天下来,让陈修远苦不堪言。烧纸焚香的烟熏火燎,害得陈修远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熏红得生疼。还好经过一日时间,距离陈府比较近的陈汉秋生前好友亲朋,大都已前来祭拜。
黄昏时分,小柱子陪陈修远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罪可真他么不是好受的!”
陈修远在心里面吐着槽。
“少爷!明日就没有几个人来了,少爷您在永平已经给老爷守过灵了,明天人少了,就不用一直在灵堂里守着了。”
还是柱子明白自己的心意啊,虽然如此,但是在礼数上不能让别人说出闲话了。
“怎么能这样呢!柱子,你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在前院我路过忠叔和福伯时,他们两个在那里商议这样。说明日人少,少爷身体羸弱,经不起折腾,无人就让朝宗哥、文抚哥他们几个顶着。”
听着柱子一本正经的讲解,陈修远也就释然了。口干舌燥的他才懒得再和小柱子说些什么,现在唯一的就是想喝水,真是渴的要命。
“柱子去给我拿壶水来。”
知道少爷口渴了,柱子连忙转身而去。陈修远坐在椅子上,伸手把孝帽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哎!自己重新活了一次,明末清初的乱世,福祸不知,难以测预。
灵魂出窍穿越而来,借了身体但倒霉的是原任的父亲战死沙场,陈修远也认了,毕竟原本的残存意识还有一些。但让他挂孝守灵的做了两次,自己心里还是真有点抵触情绪。
柱子拿来了茶水,给陈修远倒进茶杯。顾不得有些微烫,陈修远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一杯不够,他看了一眼小柱子,让他倒水。茶水还稍微有些烫,看着少爷一口气喝完,震惊中的小柱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干涸的嗓子,让陈修远懒得再多说一句话。一把抓过茶壶,迅速倒满茶杯,自顾自的将茶水猛灌进肚子,这一刻,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真是爽利,陈修远长长吐了一口气,稳了下心率。
“柱子,等下给我找些纸笔来,毛笔要小一些的,纸要订成册的。”
“少爷,您书房……”
“不要多问,要你找你就去找,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陈修远书房的文房四宝是不缺的,但就是毛笔有些大,没有小个头的,加上自己不太灵巧的手,写字写的太慢了,也浪费纸张,他已经考虑是否需要造硬头笔了。
“哦”
夜幕徐徐降临,烦躁纷杂的白天逐渐远去。白日有些生机的所城慢慢的变得冷清起来,冉冉而升的炊烟和贫乏而单调的食物,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陈府的诵经声逐渐消失,只剩下灵前的长明灯,在闪烁着跳着小舞,观看灵堂里的众人。
用过晚饭,陈修远在灵堂里守候到了戌时的末期,九点不到左右,由福伯和陈忠安排大家守夜代替陈修远。
小柱子跟随陈修远来到书房,心明眼快的他点上蜡烛。光线照亮书房,陈修远一眼就看到了小柱子准备好的纸笔。他迫不及待走向前去,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拿掉头上的孝帽:
“柱子,给本少爷研磨。”
哭丧了一天的脸,终于看到少爷阳光灿烂的样子,小柱子被陈修远感染,高兴的回道:
“好嘞!少爷。”
一支小号的狼毫毛笔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左看右看,蘸饱小柱子研磨的墨水。拿起架势认认真真在书册的扉页写了四个字。
“随身笔记”
“少爷写的真好看!怎么这些字都缺胳膊少腿?”
小柱子长期跟着陈修远侍读,也认得几个字的,按照现在的说法,也算能识文断字粗通文墨。所以看到陈修远写的简体字,感觉少了好多笔画,才有此一问。
对于文字的简繁之争,后世也是由来已久。简体字,没有繁体古字的神韵、灵觉,一味的方便,丧失了许多,但是汉字简化起码方便,更便于大众传播,普及教育。
陈修远心里想着,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用简体,麻烦漂亮的繁体字留给其他人研究。
他没有回小柱子的话,答非所问的说道:
“柱子,去吩咐人烧些热水,晚会儿我要洗澡。”
支走了小柱子,书房安静下来,陈修远的思绪到正途上来。
他想了好多,崇祯是个好皇帝吗?满清入关能阻止吗?如何阻止?李自成进京当皇帝如何?开关放满清入关之前的吴三桂……胡思乱想,思绪万千填满了陈修远的整个脑海。
陈修远自己苦笑一下,捋了捋思路,憋出来了一句话,自言自语道:
“抑郁症都是闲出来的!”
捋捋思绪回到正题,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枪杆子里出政权!”
枪从哪儿来?谁来拿枪?为什么拿枪?对呀!造枪或买,招募人手,训练成军。
打谁呢?打满清打李自成?然后呢?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
自己对自己说,“你想的太多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一个世纪大工程,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实现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现实残酷的,他默默的告诉自己,脚踏实地记下自己脑海中的知识,使用这些知识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蒸汽机”有了蒸汽机就可以制造蒸汽轮船,前世当过海军的他忽然有了这种想法。但现实又打碎了他的梦想,现在连手工业都不发达的乱世,怎么可能让他完成这样的梦想,他制止不住自己发散的思绪。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您要现在洗吗?”
小柱子的书房外的话声,叫醒了陈修远不现实冥想。
“稍等,我等一下就过去。”
这儿是实实在在明朝,一个农耕经济占主导的社会,一个刚刚有资本主义小芽苗的社会,自己再崇高的理想也的脚踏实地,超出这时代的工业品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任何工业,科技都是时间经验的积累而成,自己也许不会走弯路,但想直接造出一架飞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也许后世的管理、军事训练可以借鉴一下。
想到这儿,陈修远在笔记本上郑重的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