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子里的雎鸠沉默了好一会儿,在厉炅耐心告罄之前终于开口了。
“多,很多,您身上那种力量的气息……完全超过了大鬼的范畴……”
“换了任何一只大鬼,都已经彻底失去意识,被同化成阴面的一部分了,但您身上透出来的属于您力量气息,和阴面不一致……”
“就像是一个有层次的茧,外面沉重的厚厚一层都是阴面的力量,但往里走,在您身上,全都是和阴面力量泾渭分明的另一种力量……”
“呜,那种感觉很难说,它和阴面的力量很像,非常像……但能很明显感知出它们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两个东西……”
“嗯。”
厉炅努力思考,终于从记忆里扒出来自己没有力量时接触过的侵蚀,还有之前调用过的,不是自己的力量——现在想来都是来自阴面了。
“阴面的力量,其他存在可以用?”
“可以。”
陶酒坛子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这本身就是可以的,阴面往我们身上加注力量,自然是盼着我们用——力量这种东西很敏感,可不是谁用就是谁的。
动用阴面的力量,只会加快我们被同化的进程……”
“本身越强,被加注的力量越强,而且被加注的绝对是比自身还要强大数倍的力量,只是阴面只有本能,不会有意识的同化我们,才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如果一直用阴面的力量,我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它彻底吃掉,所以我们一般都不会动……而是退而求其次,去吞噬其他存在。
但我们自己的力量也不安全,阴面的力量还是会渗透进来,和我们的力量缠在一起……
像是……刚刚的我,我离被彻底吃掉就差那么一点……”
说到这里,雎鸠似乎有些犹豫。
“您……您身上很奇怪,阴面的力量明明渗不进去,但您的力量仍然和阴面相似……”
“等一下!”
厉炅忽然叫停,努力扒了好久的记忆,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本日记。
雎鸠闭了嘴,旁边蹲着蹭信息的杨沉雎好奇地瞅厉炅。
只见厉炅面前几缕鲜红流窜出去,很快缠着一本泛黄的老旧笔记本回来了。
“哗啦啦——”
厉炅开始翻日记。
雎鸠刚刚说的其实已经可以解释很多之前的疑问了,但厉炅的问题又不止那么点。
“阴面,阳面,游戏和现实都是真的?”
“是真的。”雎鸠答。
“游戏是怎么出现的?”
“不知道。”酒坛子里的女人脑袋拼命摇,砸得坛子哐哐作响。
“玩家在充当什么东西的媒介?”
“……不知道。”这次酒坛子里的声音回答的很犹豫,气很短。
“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厉炅掏出黄铜钱币,又补了一句,“知道常刘山发生了什么?在干什么?或者想干什么吗?”
雎鸠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它试图辩解:“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平安旁边,我……不知道这些。”
“啪!”
厉炅把书一合,叹了口气。
好消息:遇到了第一只敢说他身上不同之处的大鬼。
坏消息:它知道的不多。
“算了,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好。”雎鸠应下,然后继续道。
“不论是阴面还是阳面,侵蚀、同化都是主要的本能活动,我从这个继续好了……”
“它们不论哪个都是是很本质而且很广泛的改变,至少拿阴面来说,所有东西都在遭受侵蚀和同化……
只是有的彻底,有的不彻底,我们这些可以思考的,有意识的,都是幸运的,至少有自己的认知,自己的逻辑,所以不容易被阴面直接搅乱……
而那些没有思考意识,或者思考意识较少的,比如说完全没个人形的玩意儿,它们没有足够的思考能力,被同样只有本能的阴面吃掉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像您手上的那个,那是大鬼的血肉吧?已经被您无意识同化的差不多了,它现在跟阴面毫无关系……
但您的力量毕竟和阴面相似,如果您现在让那些小玩具来查询一下它的信息,也许得出的理智会是0。”
“和阴面、阳面……还有您不同,大鬼没有同化的能力,因为从我们这里渗透出去的力量,都夹杂了阴面的,它不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