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墓穴里,仅有一条条手臂乱舞激起的水流声在小范围肆虐。
林阙余光一瞥,看得头皮发麻,又不敢动,生怕触怒了厉炅,他只能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顿在原地,把头埋得更低。
坐在椅子上的厉炅很耐心,就像是在玩什么现实版的微型小游戏,他把雎鸠团成球后,还很认真的,边压缩边一点点拔掉雎鸠身上会导致它不圆润的那些手。
直到雎鸠彻底变得像厉炅拿来盘的眼珠子一样圆润。
“嗒、嗒……”
一蓝一绿两颗眼珠在厉炅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旋转,偶尔碰撞。
厉炅又看一眼雎鸠,终于满意地收回手。
等抓到河神娘娘,要再弄一颗这样的圆球,但要更小一点,它毕竟很不老实……
“呜啊……咔咔……呜……”
随着发丝包裹着脑袋一卡一卡抬起,一顿一顿的悲惨声音终于得以传出,雎鸠的手臂已经彻底相互连结,包裹那半截躯体,组成圆滚滚的眼球状。
唯一在圆球外的女人脑袋像是另一个怪异的球,头发、脖子同下方手臂组成的古怪球体连接在一起。
由于大鬼难以死亡的特性,以及阴面与阳面边界时常有的空间与时间的混乱,这个球被厉炅轻易压成了拳头大小。
这拳头大小的躯体顶着一个硕大的女人头,却只是血水顺着没埋进手臂内的发丝向下低落,内脏一点都没被挤出来,已经足够说明厉炅动手时的认真。
“我只要河神娘娘,尽量不让你死。”
厉炅看了一眼被拽到眼前的雎鸠,还是安抚了一句,他改变了主意——有点心虚。
本来只是雎鸠在血水中的身影过于庞大,厉炅才会想压小一点,没想到一动手……等回过神来,做的已经有点过头了。
厉炅刚重新伸手,让鲜红覆盖上惨白的女人头,试图通过雎鸠抓出河神娘娘,却被一声突兀的制止打断。
“等一等!咕嘟嘟……亲爱的!”
血水凹凸不平的水面穿出一只青筋凸起的人类手臂,那只手逼扣抓住旁边沉重的陪葬品,然后使劲一勾。
“咳咳咳…咳咳!”
杨沉雎在水里爬了出来,不住咳嗽,他一身肮脏腥臭的血水淅淅沥沥,还有一些绿色的脏东西和沙石粘在头发上。
咳了一会儿,杨沉雎摇摇晃晃地尝试向厉炅走去,没走两步又倒在地上,“咚”的一声,听的人牙疼。
换个善心大发的人可能就觉得他可怜去扶他了,可惜,在场的要么不是人,要么巴不得杨沉雎当场摔死。
被叫停,却没有听到剩下的话语。青铜椅上的厉炅歪了歪头,一时在要不要当场弄死杨沉雎的选项里徘徊。
“等一等!您不觉得河神娘娘很可能应激吗?”
杨沉雎尝试一下,没爬起来,反而眼前视线更加模糊,也不知道渗进去了什么东西。
他放弃了,索性趴在地上和厉炅说话,却仍旧笑眯眯,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这些大鬼,心眼子很多啊祭主!”
“如果您顺着联系直接抓,您不是失忆吗?万一有什么您不知道的,可以阻断联系的手段呢?万一它可以让其他东西代替呢?万一……”
“可能性太多了,咱们换一个方向,或者说,双管齐下,用骗的,怎么样?”
说到这里,杨沉雎居然从怀里掏出了没用完的,湿漉漉的香烛和贡米,他揉了揉眼睛,将香烛和贡米推上前,难得挂上了谦卑的笑容。
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谦卑了。
“胡仙儿请多了,让我请个河神呗!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