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蹲在地上的林阙闻言，险些眼前一黑，他不可置信，但却硬生生忍住了冲到喉咙口的反问。

不能问，不久前厉炅才表达过不满，林阙这个时候质疑他下的命令，跟企图自杀没什么区别。

可被用来换筹码的又都是人，活生生的人……林阙可以做到冷漠旁观，当看不见，但要让他亲手推那群人去死……

“好。”林阙僵着脸应下，默默站起来，动作非常缓慢。

一定要在自己死和别人死之间选一样的话，林阙仍然是想活着的，更何况厉炅还没离开秦洲的地界，这个时候惹怒他非常不明智。

“他们快被这里吃掉了。”

厉炅瞅了瞅林阙僵硬的脸，匮乏的情绪难以理解林阙磨磨蹭蹭是想干什么，最后他从记忆里扒出一段活人的逻辑，才顺着给了个还算耐心的解释。

说完，厉炅就将刚捋过一遍的逻辑抛之脑后，他对这个不感兴趣。

快被吃掉……也就是说这些活人本来就要死，同时说明现在他们都还活着，只是状态不好。

林阙眨了眨空洞的眼睛，没有被安慰到，感受着自己心底翻涌的并不多的抗拒，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靠近。

非人青年低头看昔日同胞涕泪横流的惨状，选择起第一个人可供交换筹码的活人。

“不，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了！”

“放过我吧，我儿子才三岁……”

“别过来！先拿他们换！别拿我换！”

“求求……”

地上原本被皮毛大鬼紧盯着的人克制不住发出此起彼伏的哀求声，他们相互拖拽着往后退。

有的人慌乱下不断蹬脚，把陈朽的地毯都蹭秃了皮。

有的跪在地上，死气沉沉，他们在被皮毛大鬼丢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缺少了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只求速死。

还有的似乎是神志不清，不断嘀咕着什么，很混乱的语句连成一片，叫人听不清楚，却无端的瘆人……

这些东西动作有点好笑。

林阙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还有些好奇，他眼睛微微睁大，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掐灭想法。

吞了口唾沫，林阙心有余悸，下意识回头看厉炅，却发现红眼睛的鬼怪也正支着脑袋在看他，于是林阙冷静下来。

厉炅投来的视线可比镇定剂好用多了，不管他原本有多激动，只要被厉炅看一眼，顿时全身都凉，像是躺进了棺材……

逃不掉换筹码的差事，林阙在心里苦哈哈地给自己的感受打了个比方，他弯腰拖起一个不断挣扎的人。

这是一开始叫嚣着让林阙先抓其他人的家伙，轮到自己被抓了，他挣扎的是相当剧烈，各种哀嚎和怒骂。

担忧这些尖利的谩骂声吵到厉炅，林阙毫不客气地撕开一角地毯填进他嘴里，随后无视挣扎，拖着他走。

粉色的雾气随着动作被挥开些许，又很快聚了回去。

“咯咯，记得去和荷官换哦……”

皮毛大鬼在一旁看着，笑容裂到了耳朵根，林阙的反应和玩家有些相似，它本应试探一下，但现在不需要了。

反正林阙都要上桌了。

“咯咯……”皮毛大鬼恐怖的笑容正直勾勾盯着林阙，忽然有更恐怖的视线落到了它身上，让它立刻把表情换成谄媚。

“祭主……您有什么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