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在原地数秒后，林阙张了张嘴，艰涩的嗓子没发出任何声音，却让他在这一刻理解了所有尖叫的人。

这他妈的，他也好想尖叫啊！

在安宁的环境里，林阙忽然有了一种被全世界按着抽了一巴掌的无助，他动了动手指关节，深吸几口气，终于重新构建起说话的勇气。

“厉……”

“我饿了，来看看。”厉炅话语貌似愉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处在食物中央，红眼睛的鬼怪表情都舒展了许多，厉炅完全没有关注瞬间勇气尽失想要逃跑的林阙，他伸手拉开了窗帘。

繁星和色彩交错的霓虹灯映入眼帘，鲜红的眼珠缓慢转动，观摩眼前的景色，透出点微不可察的食欲。

鬼怪缓慢眨动的眼皮下，鲜红的眼珠闪烁，袒露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厉炅感到一种由衷的快乐，但菜肴发出的，落到身上的窥视感让他很不满。

窥视感久久不散，厉炅终于抬眼，他朝着窥视感最强烈的方向咧开嘴，笑了。

瞬间，惊恐的尖叫撕开夜幕，紧接着厉炅身后传来的更加明确的窥视感，是林阙。

“这样看我很不礼貌，邻居。”

红眼睛的鬼怪转过身来，偏了偏头，鲜红的虹膜透出认真，仿佛真的在在意礼貌。

但被看的林阙完全礼貌不起来，他想要重新腆起笑脸，脸上的肌肉却抽动几下，最后只露出一个扭曲勉强的笑容。

“厉哥，您刚刚……”

“让他们把眼睛拿回去，不然我不介意提早收取我的眼睛。”厉炅微笑着看林阙，难得不阴沉的脸看起来仿佛非常好脾气，但也只是仿佛。

“……”林阙闭上了嘴，不再询问厉炅刚刚做了什么，显然重复的问题只会让人不快。

他深吸一口气，才努力抑制住因为恐惧和心态骤然下滑导致的颤抖的声线：“厉哥，我现在需要去联系一下可以帮我的人。”

“好啊。”厉炅仍然带着愉快应下，随后又愉悦般接过林阙战战兢兢递过来的手机。

是先前厉炅丢在这里的那块。

不过，现在的厉炅显然失去了对这种早已摸透的东西的好奇心，他只是把手机随手一丢，饶有兴味地看着林阙四下跑来跑去，把所有能找到的娱乐设施都拢到自己面前。

邻居似乎很害怕自己无聊？厉炅随手拨了拨摆到他面前的数把乐器的弦。

“铮——”

这些显然只是装饰的乐器算不上多好，但也被林阙拖来做数了。

出于未知的恐惧，别说电子产品，各种棋类，书籍……林阙连厉炅不感兴趣的人类食物都摆了出来，随后才敢出去打一个短暂的电话。

非人的青年表情上充满了腼腆和讨好，出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拼命安慰自己问题不大，厉炅已经在筹谋阴面，应该不会打阳面的主意……

而后，林阙抓着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做类似于跑出房子数公里打电话防止厉炅听见的举动，因为这根本没有用。

哪怕厉炅的注意力再飘忽，附属在做什么他也了如指掌。

眼看着林阙走出门，压低声音给分管局打电话，厉炅缓缓收回视线，鲜红的力量显化出来，在空气中扭曲缠着，仿佛在挑选，最后给他捧起一本书。

“哗啦——”书页翻开，悬立在眼前。

极度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对话从门外传来，声音几乎拧成一股线，被鲜红的力量扯着。

“歹客殇，我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