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大厅。
由于厉炅先前的举动,这条船缺少了一半,哪怕它尽力生长修复,却也收效甚微。
大厅被拦腰截断,包括器物、地毯……
断面外,漆黑中海面的波光在沸腾,诡异的只是海水渗不进来罢了。
而寂静无声的大厅中,纸灯旋转,客人得体,不再放纵而癫狂地享乐,许多精巧的木质器具行动缓慢,阅兵般在桌上蹦跳,衬出诡谲的光影。
为了确保不惊扰到什么,它们的所有动作都很缓慢,像是镜头下的慢动作,形成平缓而稳定的行进线。
但这些鬼怪们不想惊扰到的存在显然不在意,他只是用手掌托着脸,视线追着大厅里少有的活物转动,根本没理会它们。
大厅里的……活物。
虽然大部分玩家都胆小谨慎的要命,但总有一些胆大的,喜欢剑走偏锋的,不愿意一昧躲藏的……他们现在就在大厅里了。
这部分玩家已经发现了船上的不对,但他们究竟是发现了这份不对劲的根源,还是只把这当成游戏的帮助,厉炅不得而知。
不过不值得在意——反正最后,这些玩家九成九都跑不掉,他们只是游戏送上来的炮灰……
遇到拥有记忆的厉炅,游戏这个所谓的平衡桥梁,甚至连有利于平衡的“直播”都不敢放了,它又怎么会花费力气去保住本就是消耗品的玩家呢?
只要阳面能通过玩家身上的联系获取阴性信息不就够了吗?
“祭主,您要再来一杯吗?这是远方船商带来的,最顶级的货物。”
灯光下,山羊绿色的毛发挥舞,像是水草、霉菌纤长地在液体中摆动,它的横瞳无光,看向活物时却透着阴面本不应该有的怜悯。
闻言,红眼睛的鬼怪意味不明笑了一下,随后才收回视线去看山羊:
“喝过了,没兴趣,或许你把东西交给那些……玩家?他们会很高兴呢?”
“不,他们不配。”山羊冷酷无情,敲碎了极少数偷听的玩家的希冀。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够善良,它当着厉炅的面闭上了眼睛,双眼边缘眼影般的黑毛覆盖得愈发多了,隐约可以见到毛根处的鲜红。
半秒后,山羊道:“祭主……他们来了船上,就要遵守船上的规则……”
“嗯……”厉炅应声,歪了歪头,“我干涉你们的规则了吗?”
“没有,您并没有这么做。”踩着高跷的山羊状似不安,神情悲伤的踏了踏高跷,发出“嘚嘚”的声响。
“那就闭嘴,我对你们这些做法的缘由没有兴趣。”
红眼睛的鬼怪咧了一下嘴,漠然转回视线,继续盯着那些活东西。
他不喜欢在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地方浪费时间,现在这个无聊的厉炅只想看看这艘船是怎么将他的力量换一种方式使用出同化的。
——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力量罢了,甚至不是厉炅在用,这条船会通过什么千奇百怪的方式“吃掉”上船的玩家?
“祭主,您知道同化,也答案的。”
“多说一句……就吃了你。”厉炅忽然折腾,微笑,看起来非常礼貌,但神情阴沉与否,这就不是他想控制的事了。
面对已经知道的事情,适当埋起来,不让自己知道,保持一点新鲜感,这是厉炅惯用的维持情绪的方法。
不然这个世界实在无趣。
察觉到厉炅的不悦,山羊闭了嘴,绿色的,毛茸茸的躯壳轮廓踩着高跷,随后,它后退几步,缓慢沉进角落的阴影里,蜷缩起来。
大厅彻底寂静,山羊只是偶尔才开口说话,向厉炅提醒一些活东西的动向,防止这位祭主明明是为了维持未知感故意封闭感知,最后出了意料外的状况却要怪罪到船的头上。
偌大的大厅中,只有山羊算不上播报的播报声微弱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