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四爷?”
唐世勋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皱眉问:“我听说这彭家是以牙行起家,而这彭四爷负责的是渌埠头那边,似乎还跟打爷很是相熟?”
“公子好记性。”
丁迁赞了一句,旋即哂笑道:“彭四爷跟打爷何止相熟,那就差斩鸡头喝血酒了不是?但打爷一走,这交情自然也就淡了。”
唐世勋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又问:“陈劲真这人口碑如何?”
“呵呵!在下对此人倒是了解一些。”
于威一声冷笑,慢悠悠地说道:“能力是有,但仗着是陈家人,对没甚背景的人颇为看不起。”
唐世勋轻嗯一声,可以想见,陈劲真跟于威之间有些不对付。
他再问:“那文秀才呢?”
丁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奇道:“公子,今日那些好货不是您让文秀才送来的?”
“不是。”
唐世勋淡然说道:“他只是帮忙的而已,我跟他不熟。”
“哦。”
丁迁点了点头,旋即笑道:“既然公子您跟他不熟,那在下便直说了,这文秀才自诩清高,实则鬼心眼极多,他平日里四处结交好友,但干的都不是些正经勾当。”
说到这,丁迁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他的小眼中闪着精光,低声笑道:“公子,还别说这事儿真透露着古怪,那彭四爷、陈劲真和文秀才,以前跟打爷的关系都极好!”
“呵呵!”
唐世勋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估摸着时间,又跟于威和丁迁低声吩咐了一番后,拿着那两块金锭先行离去。
未时。
南大街,如归楼客栈。
此客栈乃是城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客栈,其内还有酒楼与茶馆等,此为东安县最大的望族之一唐家的产业。
这唐家,乃是唐朝永州刺史唐世旻公之后,至明初,世旻公之后裔分支无数。
即便是唐世勋这一脉的开宗之祖,明初之唐氏俊甫公,亦是世旻公之后。
唐世勋走进了客栈内的精致小茶馆。
一位道貌岸然的说书先生正坐于矮台之上,绘声绘色地说着那些个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
茶馆内布置古朴典雅,且只有八张小矮桌,若在往时太平年月,此茶馆当真是一桌难求。
然而此时,茶馆内只坐了三桌共五位客人,皆是衣着讲究的白发老者。
只见唐善智老爷子正独自就坐一桌,自顾自地品着香茗。
唐世勋一步三摇地走到老爷子那桌盘膝而坐,他对老爷子拱手见礼。
唐善智老爷子欣慰地看了一眼世勋,满是感慨地捻须轻叹道:“哎!当世可还有韩忠武否?”
“有!”
唐世勋将白瓷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把玩着瓷杯沉声道:“存亡之际,如韩世忠之辈何止千百!”
“善!”
唐善智的浑浊老眼有些湿润,他亲自给这三哥的好孙儿斟茶,低声道:“这家,心正!”
唐世勋微微颔首,心中则不置可否,他如何不知这等底蕴深厚的望族心思有多复杂?
作为东安县境内最大的地主粮商之一,这唐家可不是个善茬,或许也会心向朝廷吧?
但唐世勋深知这唐家为何如此,皆因献贼入侵以来,这些大地主粮商们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这才是主因。
撇开思绪,唐世勋不着痕迹地将那块普通金锭和几件金首饰递给唐善智,低声道:“花销莫省,多多结交,若有要事,便在客栈外刻下……”
说罢,他端着茶杯虚敬唐善智,饮尽后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