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唐世勋等人密锣紧鼓地筹备明日运兵入城的各项事宜。
然而,东安城内的气氛却变得有些紧张。
街头巷尾出现了许多传闻。
有说献贼大营那边缴获了全州方面明军的极多粮草辎重,有说黑土岭上的官兵似乎打算攻城,有说在东安县与全州交界处一带死了好多百姓,有说献贼已经准备第三次攻打黄沙河关,等等等等,众说纷纭。
虽说各种传闻纷乱而矛盾,但明眼人都发现了城北县衙的一个变化。
户房司吏王大贵与户房的书办小吏们,还有不少壮班衙役和白役们纷纷从城外归来。
他们并没有拉多少粮草回来,但却都喜笑颜开,这岂非很不合常理?
到了下午,潜伏于县衙承发司的魏绍泽给岳三水传递了一个确切情报,献贼大营方面来信,暂缓筹措粮草之事。
而潜伏于县衙兵房的吕兴,原属岳老财那条线,现在则归入了岳三水那一路。
吕兴亦是传出确切情报,前日,献贼大营的贼兵于全州的大西江镇一带,缴获了极多的粮草辎重。
唐世勋得知岳三水传来的这两个消息以后,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难怪陈副总兵要如此快地派精兵入城,原来是黑土岭上救命的粮道被截断,想来已是被逼急了。
好在,城门守兵并未加强,百姓出入还未曾遭到严格盘查。
而负责招募数千难民青壮的衙役和贼兵们,依旧在北门和东门以外忙活着,目前来看,尚算正常。
申时。
唐世勋去了一趟飞花巷找韩夫人密议。
厢房内。
韩夫人忍着背上疼痛,神情凝重地坐在桌前与唐世勋开诚布公地深聊着。
秘密粮道被献贼截断,无论是黄沙河关还是东安县城,形势皆变得波谲云诡。
韩夫人虽然未参与运兵入城之事,但她也和唐世勋有着同样的担忧,那就是文秀才、彭四爷和林二爷那三路,在这等情况下究竟还可不可靠?
毕竟,粮道被断,不仅是黑土岭的陈副总兵没了退路,参与此事的地方豪族亦是损失惨重。
人心,可是会变的。
然而韩夫人也极为无奈,此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板爷已带人离开县城,而文秀才等三路的人想来也会先离开县城,以便明日一早与官兵接应,此时如何能更改计划?
至于唐世勋问,可否通知官兵那边今晚加快速度赶往柳树林,将明日接应的时间提前一些?
韩夫人表示此事也无法办成,更何况即便是她想改,但此事的负责人乃是齐二春,她也只能徒呼奈何。
唐世勋无奈苦笑,只好起身告辞离去。
他走回马尾巷再次与阿梓等人叮嘱一番后,扮作一个麻脸汉子,神色自若地由北城门出去。
沿着官道北行三里余,唐世勋从岔道走向了柳树林的一处村庄之外。
几声鼠叫,唐世勋和岳三水在村外的林中碰头。
“公子,在下看到好些个民夫打扮的汉子,推着板车进入了村子里……”
岳三水低声向唐世勋讲述着他赶过来后看到的情况。
他仔细留意后,发现推板车进入村子里的应当有三批人,且板车上还有各种货物。
但其中没有看到文秀才、彭四爷和林二爷等人的影子。
唐世勋微微颔首,如此危险的事情这三个人恐怕不会亲自来做。
他沉吟许久后,决定不入村子里,带着岳三水连夜向指定地点行去。
到了地方以后,二人在一旁寻了处避风的土窝子,和衣而眠。
一夜无话。
翌日。
天刚破晓。
唐世勋和岳三水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之声。
来了!两人立刻惊醒。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