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们这帮人炒作军债赚银子太快,那简直就如捡银子一般容易,这便导致跟风炒作军债的人数如滚雪球般愈发庞大,如那因炒作军债致欠下巨额外债而服毒自尽的方忠仁,又如好些个城外的地主乡绅濒临破产,这可不都是被李公子等人给带进了坑里去?
但李公子等人可不愿背这个锅,他们可没少提醒那些人炒作军债风险极大,谁让方忠仁和那些地主老财们太过贪心且执念太深不肯‘割肉’呢?
坐在李公子隔壁的那两桌皆是府学宫的士子们,这些士子从进入茶肆就开始抨击时政。
无论是府衙和县衙的各项举措、还是零陵商会的某些物价标定不合理、又或是唐家军和柳家军的战略失误、甚至是今日下午柳将军在大西门觍着脸拜见唐公子、而唐公子又私德有亏等等,总之就没有何事是这些士人不敢说不敢骂的。
当然,这些士人也并非只会抨击军政各界的不足之处,比如今日下午唐公子凯旋归来之时当众宣布,唐家军的后备二营已拿下高溪市的北码头!这便是整个祁阳战略的完美收官之战嘛,对此,士人们自然不吝赞誉之词。
第四桌的五个客人则甚是安静,但茶肆老板蒋春生和在座的其他客人皆认识他们,这五人乃是东安城来的豪商,为首的两位正是文秀才和彭四爷,他们作为外来客自是秉着多听少说的原则,毕竟,祸从口出不是?
至于第五桌的客人,蒋春生对他们最为毕恭毕敬,因为这一桌坐着的绝非‘正常人’。
蒋春生在这文星街开了二十好几年的茶肆,那对招子和记忆力可不差,因此认得第五桌客人的为首者是冯爷。
这位冯爷可不得了,据说他乃是去年由衡州府常宁县逃难过来的难民,且因参与帮会斗殴而被关押,也不知他遇着了哪位贵人,竟是被捞了出来,之后他就在城南的宋家祖宅背后小巷里开了间小赌坊。
若只是如此,恐怕这冯爷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到了今年二月中旬末,冯爷的名头在零陵城内外突然变得异常响亮。
为何?因王秀荷在铲除‘梓’组织时,于潇水之畔将该组织的核心人物公开处斩,当时那潇水岸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蒋春生也同样在人群当中,他记得很清楚,这位冯爷那时就站在王秀荷的身边!此人定是王夫人的心腹无疑。
即便此时冯爷等人也如文秀才等外来豪商一样默默地饮茶吃小点,但蒋春生岂敢怠慢了冯爷?
兴许坐在第一桌的李公子等人也猜到冯爷的身份,因此他们七人皆心照不宣地只谈商事,绝不去搭理府学宫那帮酸儒的话头,毕竟那些士人有不以言论罪的权力,但李公子他们可没有这等权力,若是被冯爷给抓住把柄岂非徒惹麻烦?
这时,坐在靠窗位子的李公子突地眼睛一亮,他击掌笑道:“来了来了!哈哈!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先来的是柳将军!”
“晦气!”与李公子同坐一桌的其中两位公子低声暗骂,旋即郁闷地掏出五锭银子,而同桌的李公子等五人则乐呵呵地笑纳之。
蒋春生在旁看得眼皮子一阵乱跳,这七位贵公子果然是不差银子啊!他们只不过是猜唐公子和柳将军谁会先到马骨汤馆,居然就赌了五十两银子的彩头?就他这春记茶肆一年到头的纯利也难以赚得如此之多不是?
而茶肆内的其他四桌客人皆见怪不怪,他们今晚之所以挤在这小小的茶肆里边,可不就是为了看看斜对面的千金马骨汤馆今晚会发生怎样的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