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衡阳城北,瞻岳门内金秋巷。
该巷毗邻北大街,靠近巷口处有座宽敞的大宅,古朴的宅门上新近挂上了一块新牌匾,上刻‘许府’二字。
此宅最早为一赖姓的大户人家所建,去年献贼入城之时赖家已举家逃离,而后此宅被献贼委任的衡阳伪知县陈瑛占下,当然这不过是陈瑛在城内的数座大宅当中的一座而已。
而当楚军入主衡阳城以后,此宅又成了许南潇与许家人在城内的住所,不过这一回许南潇可不是强行占下,而是通过总管府、府县两衙与楚军商会联合举行的拍卖会当中竞拍所得。
其实楚军内部的军政各界高层皆或多或少知晓这座宅子对于许南潇意义重大,因为早在十七年以前,当时才十四岁的许南潇便远嫁至衡阳城,她的夫家便是这城北金秋巷赖家的少公子。
那是许南潇极为痛苦的一段回忆,而这一切的根源则是缘于她爹许定江所认的养子许悠文。
在许南潇十三岁待嫁闺中之时,许悠文曾在一日夜里悄悄潜入许南潇的闺阁示爱,许南潇当然是言辞拒绝之,而许悠文也并未真个强行对她做甚。
谁曾想此事却被传扬了出去,故而许定江才将女儿许南潇给远嫁至衡阳城来,然而在九年前许南潇的夫家竟也得悉了此事,且之后被夫家一纸休书给赶回了零陵城去。
因此,许南潇既恨许悠文更恨赖家!
此时,许南潇正在这原赖家的大宅中庭宴厅内就坐,同在厅中的有她爹许定江,还有她的三妹许淑贞。
如今许南潇虽是北路联军占领地总管府的大总管,但由于北路联军只占领长沙府的渌口镇及周边区域,加之北路联军与长沙府的献贼及地方豪族必有一场大战,因此北路总管府只有管事许悠文在渌口镇,而许南潇及北路总管府的大多数人则在衡山县与衡阳县境内进行各项筹备工作。
至于许南潇她爹许定江则暂时兼理衡州府同知的事务,待到楚军拿下宝庆府城亦或长沙府城,他将走马上任代知府之职。
恰好今日许南潇由衡山县回衡阳城,许定江自是与儿女们一同吃个晚饭,同时将一件紧要事告诉许南潇,即郴州永兴县的暴民之乱。
此事中午时由军情三科传至衡阳城内汇报给唐世勋,而后唐世勋命秘书局将此要事转告给衡州府衙,让知府秦正甫和同知许定江等府衙高官、以及东路联军总管府一同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当许定江听说那杀千刀的秦五居然被暴民杀死之后,再看到秦正甫因丧子之痛而险些昏厥过去,而东路总管府的大总管秦薇儿亦是哭得双目泛红,许定江是强行按捺着心中的激动。
秦五死得活该!若非他们许家人的命够硬,去年腊月在零陵县衙监狱之时可不就差点被秦五和邱大强给毒死了他许家满门?
由于秦正甫听闻秦五身亡的噩耗而昏厥,秦薇儿亦有些六神无主,因此下午府衙与东路总管府的联合会议便是由代同知许定江来主持,要说许定江这些年与秦正甫之间斗得势同水火,谁还不清楚谁?
这表面上看秦正甫是因哀怮而昏厥,但许定江等高官谁不明白秦正甫乃至秦薇儿皆要避嫌而不便主持会议?毕竟永兴县的暴民之乱可不正是缘于秦五以权谋私得罪当地豪门望族?
当然,真让许定江来主持这场专题会议也同样犯愁至极,若是秦五没死还好,拉取出当众公布罪状再一刀砍了脑壳也便平息了民愤。
但偏偏秦五又被暴民给打杀了去,且秦五又是东路总管府的郴州管事,这影响的可是楚军的威望,因此许定江与一众官员们也是各抒己见难以拿出个统一的建议呈报给唐世勋。
好在唐世勋也不是要许定江今日便给出具体建议,因此许定江倒还有时间仔细考虑这个棘手的暴乱之善后建议。
许南潇仔细听罢后不禁冷笑:“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家这段时日是当真点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