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珠,你个臭丫头怎还是如此没大没小?”唐世勋换上一张笑脸快步走至屋檐下,而他的双目则警惕地看了眼敞开着的大门。
眼见这大暴雨的该是不会有茶客进来,唐世勋遂收回目光端详着眼前的郑玉珠,他伸出右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打趣道:“来,让姑父仔细看看,嗯,一年半未见又长高了不少,犹记得以前你胖乎乎的多可爱呐。”
“若一哥哥,真是若一哥哥!玉珠不是做梦,呜呜呜……”郑玉珠终是忍不住眼中的热泪,她冲进唐世勋的怀中失声痛哭。
“哎,丫头啊,这一年半受苦了。”唐世勋一声叹息,轻柔地拍打着郑玉珠的后背。
虽然他有很多话想问郑玉珠,但他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有多激动,总得让她先将情绪宣泄出来才是。
唐世勋之所以说郑玉珠没大没小是由来已久,早在七年前,当唐世勋去道士潭郑家迎娶郑彩以后,郑玉珠就曾第一次去了当时唐世勋在邵阳城内的宅子。
那时郑玉珠只有九岁,她乃是郑彩的亲兄长的独女,亦即是郑彩的爹郑华章的长孙女。
由于郑玉珠的母亲在生她时就难产而死,她爹则在她一岁那年落水身亡,因此她从小就被爷爷郑华章带在身边,郑华章心疼这长孙女更胜于他的子女们,是以玉珠这丫头的性子从小就颇为任性。
从辈分上来说,郑玉珠应当称郑彩为姑姑,称唐世勋为姑父,但郑彩不过比她大了六岁,唐世勋也只比她大了七岁而已,她虽不敢在姑姑郑彩面前胡乱称呼,但她私下里却喜欢称唐世勋为若一哥哥。
原来自从唐世勋娶了郑彩以后,郑玉珠每年至少要去他们夫妇家中住上一两个月,她明面上的理由是向姑父唐世勋讨教学问,实际上是因在姑父家的约束还少些,那可比在道士潭的郑家祖宅要开心许多不是?
唐世勋与郑玉珠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在一年半以前,即崇祯十五年的腊月,唐世勋和郑彩夫妇去道士潭郑家拜早年时见过郑玉珠,当时郑玉珠已是十四岁待嫁闺中,之后两家人各自逃难便再也未曾见过。
这正是唐世勋最为好奇的地方,按理说郑华章对长孙女郑玉珠可是宝贝得很,为何这丫头会跟老郑头出现在白马镇?且老郑头还说玉珠是他孙女儿?
这时,郑玉珠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下来,毕竟她如今已十六岁,这么抱着姑父哭鼻子也甚是难为情,于是她羞涩地退开了两步站定。
唐世勋对她咧嘴一笑,随即蹲下身子收拾碎落在屋檐下的瓷碗碎片,并好奇地问道:“玉珠啊,你怎会跟着老郑头逃难?你爷爷他们不是都在邵阳城吗?”
郑玉珠垂首靠着门柱反问:“若一哥哥,你不是堂堂楚军大帅么?听镇上人说你在衡阳城哩,为何会出现在这?”
唐世勋扭头对她眨了眨眼:“我在微服私访,你可得为我保守秘密才是。”
“啊?明察暗访?”郑玉珠的杏眸中满是惊诧之色:“你怎连个护卫都不带哩?”
随即她神情突的一变,蹲在唐世勋身旁攥着他的衣袖问道:“白马镇的人都不晓得你在此?”
唐世勋手上动作一顿,他敏锐地感到郑玉珠话里有话,于是他颔首答道:“没错,微服私访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
郑玉珠瞥了眼大门后严肃地说道:“若一哥哥,老郑头和郑大柱可是墙头草!要不你还是带玉珠走吧,否则你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