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珠这时已烧好了水,她将沏好的茶端给唐世勋和卢苇,随即坐在桌前好奇地问道:“卢夫人,小妹曾听镇上的人说那尤金银好生凶恶哩!莫非是赵攸和龙先生与他有甚过节而报仇行刺?”
“呵呵呵,玉珠妹子果真聪慧。”卢苇自信地笑道:“我有九成把握,尤金银与龙先生有极其深重的冤仇!”
“九成?”唐世勋的眼中已难掩好奇之色:“你为何如此笃定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有仇?”
卢苇直感到身心皆无比舒坦,若非她待会儿还有其他紧要事去忙活,她不得吊足这淫贼的胃口去?
随即她压低声线说道,前天,即五月十五的夜晚,当尤金银抵达巨口关以后并未住在关墙上或守军营地内,而是住进了他在关下巨口铺的一座大宅。
那座宅子乃是尤金银在四月下旬夺得巨口关以后亲自去巨口铺上挑的,且他抢了好些个黄花闺女豢养于宅内,另外还买了几个仆人去伺候。
前天夜里尤金银住进那座大宅的后院主卧,至昨日凌晨丑时前后,他被那些个女子和仆人们给绑成了粽子,而他的护卫则早已被下了蒙汗药睡成了死猪。
卢苇意味深长地说道:“尤金银在后院主卧被几个仆人给殴打至内伤,脑袋遭到重击,左肩至右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左臂被废,右手腕被斩断,左脚的脚筋被生生挑断,且被折磨成了哑巴!”
“啊?”郑玉珠惊得杏眸圆睁紧紧地捂住了嘴。
唐世勋在震惊之余则心中恍然,难怪卢苇说有九成把握确定尤金银与龙先生有极其深重的冤仇,尤金银所受的伤可不就是黄婆与其夫梁伯、孙女梁佩儿与孙女婿龙先生四人曾经所受的伤?
同时,唐世勋也终于想起他曾在哪听说过谁与龙先生所受之伤极为相似了,且此人就是被尤金银所伤!莫非,龙先生竟是此人?
卢苇凝视着他的双目看了片刻后忽然问道:“是了,你可曾听说尤金银与黄统领、农统领等人去四明山区剿匪之事?似乎,楚军高层某人的家眷可是被尤金银给伤得很惨呐?”
果真是此人!唐世勋已是有了确切的答案,而卢苇此问无疑是在试探他,于是他面上故作疑惑地摇首道:“略有耳闻,不过,哪位高层的家眷竟曾被尤金银所伤?”
卢苇见他竟不知晓此事,她的眸子里不禁划过一抹失望之色,随即她饮尽杯中茶后起身道:“好了,我还有其他要事,告辞。”
走至门口,卢苇停住脚步低声道:“二位且安心在此住一宿,有甚需要去找夏三便是,明日大帅来了以后,章公子请尽快将玉珠姑娘送去给大帅,有缘,再会!”
待到卢苇离去后,郑玉珠将门闩给插上,随后坐到唐世勋身边问道:“若一哥哥,卢夫人要去何处哩?为何她说的话……”
唐世勋从怀中掏出笔纸来摆在桌上,轻声叹道:“卢苇说的话像诀别对吧?哎,她应当是要出关去两里集等地调查赵攸的私兵。”
郑玉珠惊诧道:“啊?卢夫人此去岂非危险重重?你怎的不拦住她哩?”
“她心意已决,谁能拦得住她?除非我以真面目示之。”唐世勋摇首苦笑。
“那你为何不告诉她你就是大帅呢?卢夫人可是对你忠心耿耿,何须对她隐瞒?”郑玉珠很是不开心地嘟着嘴儿。
“傻丫头!”唐世勋宠溺地揉了揉玉珠的脑袋:“卢苇有忠心不假,但她适才在你我面前说那些忠心的话语,无非是想让你我传达给‘大帅’罢了,而她对赵攸的确有失察之过,因此她是想着去白马关外将功补过。”
“原来如此,哎,真有些心疼卢夫人哩!”郑玉珠不禁面露同情之色,随即她眨巴着杏眸问道:“那龙先生呢?若一哥哥你要如何处置他们一家人哩?”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唐世勋模棱两可地应付了一句,他提起炭笔说道:“玉珠啊,你这一宿也没歇息好,先去睡个午觉吧,晚些时候姑父带你出去逛逛。”
郑玉珠顿时面露喜色,她忙不迭点了点头,跳上床去开心地闭上了双眼。
唐世勋淡然一笑,他自不会真个听卢苇的话在这客栈里待上一天,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仔细回忆之前卢苇所说的每一句话乃至每一个表情,并将他的想法记录下来。
他适才之所以不对卢苇坦承知晓哪位高层的家眷曾被尤金银所伤,是因他已看出卢苇在试探他,毕竟卢苇一直没猜透他的身份,多方试探乃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