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仪对着林嬷嬷微一颔首,跟着转过去挽住了萧长宁的手,与她一同走了。
“阿欢,我好累啊。”萧长宁难得露出来软弱,将头靠在谢凤仪肩上,声音小小的。
“我从记事起,便没见她对我笑过。”
“那时有得宠的宫妃见了我,还故意会用这件事来刺我。”
“我那时很羡慕皇兄和皇弟,他们的母妃对他们都很好。”
“进到这里的宫妃们将最美丽的一面给了父皇看,可最真的一颗心都是给自己的孩子的。”
“唯有我不是,她不爱我,她看向我的目光,永远都是冷漠。”
“我再是努力,也换不来她一个笑容和一语温言。”
“父皇说她实在太想要个儿子,嬷嬷说是她自己转不过弯儿来想不通。”
“他们要我不要和她真的计较,说亲母女之间哪里会有真正的仇恨。”
“待时日长了,她总是能想明白的。”
“可我等了又等,等了一年又一年,从三岁等到十三岁,又从十三岁等到十八岁,也没等来她转过来那个弯儿。”
“人的心是会一点点冷下去的,最后直至结上厚厚的冰层,再是用力也敲不开。”
“现在我待她的一颗心,就是如此。”
“我今日带你来仁寿宫时,我就在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是给她的,也是给我自己的。”
“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真的不适合做母女,只适合做一对仇人。”
随着萧长宁的低低诉语,谢凤仪感觉到肩膀有了濡湿感。
她哭了,眼泪透过轻薄的软纱印在了谢凤仪的肩上,更印在了她心上。
“你不止她一个母亲,你还有个母亲。”皇后不配做个母亲,王竹却是天下难寻的好母亲。
她相信王竹能给萧长宁最好的母爱。
“我的母亲,我的哥哥,也都是你的母亲和哥哥。”她说着话,脚下步伐加快,半搂半拥的带着萧长宁回到了永安宫。
她进去时,挥手让宫婢们都下去了。
灵璧没有在永安宫里,去了回事处。
灵玉没有能问的人,不由就踌躇了下。
青黛摇了下头,走过去挽住她胳膊,“灵玉姐姐咱们一道出去。”
灵玉见她都要出去,当下也不再犹豫,乖乖的顺着青黛往外一起走。
等人都撤下去了后,谢凤仪搂着萧长宁坐在榻上,“好好哭一场吧,哭完会好受许多。”
萧长宁头靠在她肩上,初时没有动静,接着很快就有啜泣声响起来。
即使是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哭中释放,萧长宁也哭的并不激烈。
她的哭声很小,像她的人一样克制而静然。
谢凤仪的心闷闷的疼,低了声儿哄她,“哭大声些没关系的,在我面前不用忍着的。”
“乖啊,你这么隐忍我更心疼,怕你疏散不出来,心里这个坎儿过不去。”
人哪里可能始终保持冷静呢,再是天性清冷的人,情绪也是有起伏的,也会有崩溃到歇斯底里的时候。
萧长宁自然也不会不例外。
谢凤仪将人搂的紧紧的,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虐,更不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