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曦的一句话,让萧长宁身边被放了一圈的宫灯,从黑乎乎一片刹时间亮如白昼。
“冷不冷,饿不饿?”谢曦走了过去,也没看干净与否,将衣衫撩起坐在了她身侧。
萧长宁摇了摇头。
“那你想明白了吗?”
萧长宁还是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想是想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如何去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咱家阿欢啊,打小起就是个又傲又混账的性子。”
“贤良淑德装不过几息,转头就能闯出点祸来。”
“她在祖母去之前,从来没有走出过老宅。”
“你若说她不懂事,她对这事儿一个字没有提过,做过的混事多到数不清,唯独没有提出过要出去。”
“直到祖母去前留下遗训来,要她不可再被拘于内宅,要去入世看人情百态。”
“这才有了她有事没事顶着阿曜的名字往外跑,并且跑的十分顺溜。”
“老宅哪里出门最方便,最不易发现,她都了若指掌。”
“她的那个心啊,其实比谁都明澈。”
“何事能为,何事不可为,事情何时能为,何时不可,她心里最是有数不过。”
“可以说她之前所有的胡闹任性,都是在可允许的范围内,不会越界过格。”
“她第一次的越界,就是为你。”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次都为你。”
“哥哥……”萧长宁抬眼的去看谢曦,羞愧中夹杂着些无措。
谢曦唇角噙了一抹温和笑意,“你不必觉得愧疚,那是她的选择,她想要如此为你。”
“在她眼中,你值得她那般做。”
“我对不住她的付出。”萧长宁神色黯淡,“她为我做了太多,我为她做的很少。”
“嗯,你做的是不多。”谢曦直言不讳,半分不隐晦婉转。
“这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一个骨子内都极为傲气之人,纵然是心甘情愿的低头退步,也不可能退上一辈子。
有所付出,便该有所得。
这是刻在所有士族之人血肉内的认知。
且士族惯爱以小博大,鲜少会在完全公平的情境下做事。
因为那对于他们而言,已然是一种吃亏。
他家妹妹在对别的事和人时,也是如此。
即便是最开始付出的多些,也是为了之后能得到的更多。
唯有对萧长宁,她可以说是不计任何回报的一股脑的往里面填。
填着填着,她就发现她并没得到她想要的。
反倒正是没有得到还不得不继续去填补,因为如今的局面也是她想到得到的其中之一。
她不想破坏掉,只能不露任何声色的努力去维持着。
直到今日,她连骗着自己继续维持都找不到了理由。
她的骄傲不允她再装着糊涂步步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