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我去过一次冀州。”
“在那里见到了不少身穿不暖,饭不饱腹的百姓。”
“我回来时问父皇该如何改变,该如何让小民吃饱穿暖,能够活的不那般艰难。”
“父皇说唯有盛世之治,方能达成我之所愿。”
“后来没过上几年,大家都说这就是盛世。”
“我就又去了一趟冀州,然……”
萧长宁苦笑一声,“哪来的盛世啊。”
“所谓盛世,是仅限于京都人和原本不愁吃穿人家的。”
“那些困苦受穷之人,并未有什么大的气色与改变。”
“你道裴吉老大人那般方正之人为何会不厌烦我过问朝政,因我第一次从冀州回来和父皇说话时,他就在紫宸殿内。”
“后来他也始终对我抱有善意,他门下之人,也是少有没有骂过我之人。”
“这让我知道,朝中是有人真正想要子民好过一些的。”
“所以我不信,大梁迎不来一个真正的盛世。”
“我们出身高贵,一生无需为吃喝发愁,入口的每一样吃食都是精心而烹,讲究的就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可世上还有许多许多的人,只要想吃饱每一顿饭而已。”
“你今日见小道童心生怜惜,将糕点分与他们,让人送来食材上来,改善他们的伙食。”
“可他们只是太小的一部分,就如同你那日在船上倒入河中的那壶茶水。”
“他们是真切存在的,可倒入河中,也是再难以寻见的。”
“阿欢,我没有能翻天的能力,没有多么出众的才智。”
“我能拿出最大的筹码,就是自身这颗不会放弃,始终会坚持下去的心。”
“你又犯傻了。”谢凤仪说着话时并未看萧长宁,而是望着夜空。
手还伸出去够仿佛就在头上,近在咫尺的明亮星子。
“你最大的筹码,是我。”
她语声悠悠,目光专注的看着手指,好似指尖真的触到了星子,唇角也愉悦的扬了起来。
“你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此宏伟之目标,崇高之志向,一般人可想不出也做不到。”
“仅凭你一人,自然也是做不到的。”
“好在,你有我,我有哥哥,哥哥有母亲,我们还有个贼船,上面还有个未来的‘圣君’在。”
“咱们这些人拧到一处,要还做不到你所期待的事儿,一个个后半辈子都不敢再照镜子了。”
“因为如果看到自己握着一手好棋,结果却下了个一事无成的脸,绝对会活生生羞愧而死。”
她后面话里的调侃揶揄,本想是想要逗的萧长宁一笑。
但萧长宁并没笑,只是伸手拥住了她,“阿欢,我何德何能能拥有你。”
谢凤仪头一歪靠在她肩上,语声中透着笑意,“你无需有德有能,你只要是你就成了。”
萧长宁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搂的更紧了。
谢凤仪安心的窝在她怀中,手按在她的心口处,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热度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