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又输了。”谢凤仪和萧长宁自宋家出来时已然是过了二更了。
谢凤仪一手拉着萧长宁贴着墙根儿慢慢朝前走,“我就说宋吉光心里都有数,也不会在嘴上表现出哪怕一个字来吧?”
萧长宁抿了下唇,到底还有点对赌约输了的小失望,“他看上去不像是不记恩之人。”
“谁说他不记了。”谢凤仪将另一手拿着的茶罐举了举,“这不记得么。”
“心爱又古朴的茶罐赠我了,里面还放着咱们在外吃饭时,我总点的六安瓜片。”
“他还是很有心的,这个茶罐儿价值很高,有出处,有来历,有年头,物件儿也好,一看就会令士族之人喜爱。”
“他已经在很尽力的表达他的谢意了。”
萧长宁还是有点气难平,“临出来时我都特意点他了,他还是装了傻。”
“我不明白,让他亲口说出个谢字就那么难吗?”
“当然难了。”谢凤仪对着月色看了看上面茶罐儿上面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唇角扬起笑得很是欢快,“他还没到十岁起就和世家子掐架了。”
“现今都过去几十年了,期间没有一日是不势同水火的。”
“他对世家之人打骨子的嫌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了。”
“他是死也不会对世家任何一人说出感谢之言的,这是老头最后的倔强了。”
“我选择尊重,并且表示理解。”
“而且他都归功于你,大力谢你也没什么不对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管他死不死呢。”
“而且吧,他也就是嘴比较硬,实际也没那么不念恩。”
“你没看他刚才那一拜,看似是对着你,实则是站到咱们两个中间拜下的?”
“老头还是知道他这样有点理亏和不地道的,只能这样暗戳戳的表达了。”
萧长宁不做声,好一会才负气般的吐出一句,“可我本以为我会十拿九稳赢你一局的。”
在来的路上,两人在讨论起宋吉光时,不可避免的就说到了宋吉光肯定心里有数在还他清白这件事上,到底都有谁帮了他。
萧长宁觉得依着宋吉光正直的性格,一定会一码归一码。
他会分得清和士族多年的针对是一回事,谢凤仪和谢曦出力救他又是一回事。
谢凤仪当时就笑了,然后就和她打了个赌。
她让萧长宁不提她和谢曦一字,看宋吉光会不会主动提。
要是宋吉光提了,她输。
宋吉光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个字不说,萧长宁输。
赌注:无条件顺从对方三日,不得拒绝对方提出的任何要求。
萧长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她和宋吉光不熟悉,但对他的人品太有信心了。
然后她就输了。
“宝贝儿啊,我和你说过多次了,人心幽微啊。”
“只要是人,七情六欲但凡还有一样还在的人,即便再是立身极正,高洁光明,也都会在自己心底深处的偏安一隅,藏着不为人知的强烈私心。”
“更别说宋老头这种连藏不藏的了,更是一眼就能看透他会有的反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