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仪心里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的。
崔煜的表现,足够明显了。
要是让她说不知道,别说骗崔煜了,便是茶白都骗不过。
可有些话,能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却不好真正说出来。
是以她只是笑了笑,并未接崔煜的话。
崔煜见她不语,也不意外和失望。
“我起了心思。”崔煜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目光专注的望着谢凤仪,“我想,我或许可以有机会争一争,试一试。”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将家中的姬妾都打发了。”
“以前我想我此生是绝无机会的,便顺着家人的意见,除了娶正妻之事之外,家人给的人我都收了,也都碰了。”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想我能有几分机会。”
“谢家伯父曾应过伯母终生不二色,你是伯母的女儿,身俱王谢两家的血脉,自是更为贵重与骄傲。”
“想必你对夫婿的要求,至少会如同伯母一样,一生只能有你一人,中间再无其他女子。”
“我那时觉得我胜算应该不大,但仍是想勉力一争,哪怕输了,至少我拼尽全力了。”
“我散了所有房中人,求了母亲的点头,一路又往京都赶,一日都不敢多耽搁。”
“因为我怕若是来的迟了,会被人捷足先登。”
“这次又是到半路时,听到了你不嫁皇子的因由。”
“欢妹妹,这场争取我还没开始发力,没有将在心中想到的能打动你的法子拿出来是否可行,我便已然一败涂地,输了个彻底。”
崔煜苦笑着,眼中有自嘲闪过,“我真没想到,我没有败给其他世家子,而是败给了公主。”
“欢妹妹,这滋味还真挺不好受的。”
“从不敢动心,就得死心再到见到希望,紧接着又迎来绝望。”
“我想我这一生的跌宕,大抵都在这前半生里了。”
“我和你说这些呢,也不是还想要死缠烂打,或者是奢望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我崔煜,字重华,清河崔氏当代嫡出二子,心慕陈留谢氏当代嫡长女谢欢,仅此而已。”
谢凤仪幽幽一叹,起身对崔煜行了一个标准的致谢礼,“蒙君心垂顾,不堪承君意。”
崔煜的喜欢,坦荡磊落,捧着一颗心走到她身前。
有过瑕疵,他承认。
如今明知思慕得不到回应,他也正面去面对,说的清楚明白。
他是个很好,也很正统的世家郎君。
看得清形势,握得好尺度进退,心性也光明。
崔煜,真的很好。
她很欣赏他,但也只能是仅此而已。
“不堪承我意么。”
崔煜满嘴苦涩,“也是,你心满满当当都给别人了,哪里还有地方去承他人的心意。”
“好了,你想说什么我明白了,什么也不用多说了。”
“来,咱们喝酒。”
他拿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用杯子喝确实不太痛快,来人,送二十坛酒进来,要大坛的。”
他说完,而后放下酒杯将酒壶放到了谢凤仪面前,“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