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曦与黎鸢和谢曜与阮诗蕴成亲前一月,过年的喜气儿还未彻底散去时,平静了不少时日的京都,又掀起了一片波澜来。
当年与郑文宸同科的榜眼,如今已在吏部供职,年前刚升为郎中的江月明,被人一纸状子告到了刑部。
状纸写的清楚明白,告他抛父弃母,背弃婚约,为人无情无义,与禽兽无异,不配为官。
递状子的是个女子,名唤方玉秀,是江月明原本未过门的妻子。
当年江月明高中后,同年便娶了工部尚书的幼女,随后便是扎根京都步步高升。
如今已然是正五品京官,前途无量。
相比之下郑文宸这个当初风头无尽,将一干同年都盖的一丝光彩也无的状元郎,在翰林院当着六品侍讲,比之许多同科都有不如。
这会儿江月明被人告了,京都百姓们顿时又来了劲头,将他们同科的人都给提溜出来评头论足了一番。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从此时官职来说,江月明确实是最有出息的。
自身能力不差,还有个好岳家,看着还真是春风得意的很。
不过,当年江月明说的是父母早已都不在了,家乡已没有念想了,是以从不归乡,没想到原来是将父母抛下了。
京都人众口纷纷,都在看江月明要如何应对。
谢凤仪让萧长宁行使了下公主之权,让刑部将江月明传唤来后,将刑部大门给开了。
让所有想看这桩对簿公堂官司的百姓,都能来看。
升堂的那日,百姓差点将刑部的大门都给挤掉。
许多权贵人家的下人也夹杂其中。
万众瞩目之下,方玉秀神容平静,并无局促紧张。
江月明自然是不认,还说与方玉秀是他昔年邻家小妹。
小时总来他家,父母只是开玩笑的说过一句不若等方玉秀将来长大了给他做媳妇儿,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关系。
“回禀大人,实情并非是如此。”方玉秀一身素衣跪于堂中,背脊挺得直直的,目光却很懂礼数的微垂着并不直视堂上官员的脸。
“民女为新城人,家境算是殷实。”
“江家与我家相识多年,算得上是世交。”
“在民女十岁上时,新城发过一次疫病,父母不幸染病逝去。”
“江家怜惜民女,便将我接至家中养,待得民女出了孝期后,江家父母做主让民女与江月明立下了婚约。”
“婚约立下当年,江家家道中落,供不起他读书科举。”
“因着感念江家父母待我之真心,我便拿了父母去后留下的银钱继续供养他。”
“他初试不第,归乡一趟自家中取了大量银钱后出门求学,自此江家父母与民女再无收到过他的消息。”
“直至三年多前,民女偶见邸报,方才得知他已然高中。”
“江家父母修书一封,寄到京都,带回的却是江月明千两银钱与苦苦哀求父母再不要联系于他。”
方玉秀说到这里时,才将眸子扬起,微偏了头直直看向站在身侧的江月明,将语调放慢了一字一句道:“信到时,民女恰好不在家,江家父母二人接了书信,当即气怒攻心,父亲一口气没上来,当即便去了。”
“母亲遭逢打击,绝望之下差点也随着江家父亲去了。”
“后虽救了回来,人却也垮了,民女散尽家财,也没能让母亲彻底好起来,缠绵病榻两年多,于年前二十九逝去。”
“临去之前,她留下血书来,让民女入京为他们夫妇,为民女自己讨个公道。”
“她还要民女问江大人一句,你生来时父亲为你取字上信下诚,你可还记得是何用意?”
“父亲曾与我说过不止一次,人活在世无信不立,无诚做不好人。”
“他不求你多有出息,只求你立身持正,心思清明,行事不忘信与诚。”
“你当时的师父为你取月明为表字,也是愿你能如月皎洁,心明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