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是深夜,人都睡了,病房里其他床位也是空的,不然,又是一群围观瞧热闹的人。
徐铭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许多人都不愿意来这个病房。
医院只能妥协,谁让这个病房安排不进来病人呢。
赵谚看不懂徐铭,只能用最朴素的语言安慰: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爸走了,以后再也不能打压你了。”
“你妈上了年纪,辛辛苦苦照顾你不容易。”
“无论咋说,她都是那个生了你的人,她是当娘的,肯定是会为了孩子拼命。”
“可能,她不是最好的,就像咱们当儿子的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体谅一下嘛,你们是骨肉亲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孩子,人得向前看,没有啥过不去的坎儿。”
“谁不是辛辛苦苦地活着,没人是容易的。”
“翻过一座山,还有另外一座山等着,不翻咋办?”
赵谚坐在徐铭的床边,坚持把那一万块按在徐铭的手中,实心实意地表示:
“这钱,没啥别的意思,我就是给自己一个心安。”
“撞了你,我始终心里不好受。”
“每天晚上做噩梦,我良心过不去。”
“你收下,自己留着用。”
“你想去念书,那你就努力考上京都的央美。”
“我跟我兄弟打听过了,学那个啥动画的,学费很贵哩!”
“你拿着,好好念书,争取明年考上,昂~”
这一瞬,赵谚给了徐铭一条生机。
徐铭再一次一瞬不瞬地盯着赵谚看,眼神却不是先前的冷漠绝望了。
他的视线,变得很是柔软。
被困囹圄的无助小兽,似乎看到了出口,也看到了一丝希望。
心思敏感、细腻的人,很容易跟自己较劲儿,也容易陷入抑郁症的状态。
徐铭能敏锐地察觉到,赵谚对自己没有恶意,是真心实意想帮他。
好半晌,徐铭才轻轻说了一声:“谢谢您!”
赵谚长长松了一口气,笑了,起身离开:“好好念书,昂~”
他都走到门口了,徐铭忽然叫住他,说道:
“不是您撞了我,是我在车流里挑中了您的货车,因为我是抱着必死的绝心冲向您的。”
“叔叔,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连累您。”
“请您不要背负内疚活着,您没做错任何事。”
“您是个好人,真正的好人,谢谢您!”
赵谚不太懂这个孩子的心思,太绕了,他脑容量不够。
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肯释怀了。
出去医院后,赵谚看到在楼下等着的司辰,高兴地跑了过去:
“辰子,你这法子真管用,我总算能心安了!”
司辰笑了笑,也心安了,这个铁憨憨傻兄弟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他顺手递给赵谚一根雪茄,道:“洋玩意儿,试试看!”
“呦吼,这不是录像带里发哥经常叼着的烟?我还头一次见到真家伙哩,让我尝尝!”
黑沉沉的夜色里,司辰与赵谚各自点燃雪茄,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俩人那一明一灭的猩红烟头,把黑沉沉的马路照亮一小撮,方便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