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楼瑾川打断他的话，忽然笑了起来，“他不会跟你离开的，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答应过我，等为楼家平反之后，就跟我游历山川。”

李彦呈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怔愣，五指拢紧。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笑着的，可他感觉不到任何生气，莫名的，他感觉楼瑾川会出事。

一个不可思议却对他来说又合乎常理的念头一闪而过。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确定，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对吧？”楼瑾川走了两步，看着窗外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彦呈沉默了。

“你看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上次见到这么圆的月亮还是在六年前与师兄在农家小院看到的，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可以和师兄一起看更多的圆月，我甚至憧憬着他会有一天依偎在我怀中，即使什么话也不说，可我知道师兄爱我疼我，会陪我白头到老。”

楼瑾川低下头，嗓音有些暗哑，“可是……没关系，黑发共余生也是一种幸福。”

李彦呈望着他略微萧瑟的背影，微微失神，有那么一瞬间，他脑袋刺痛，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好像他曾经也是这样因为一个人对着明月孤寂无助。

莫名的，他感受到了楼瑾川此时此刻的心情，那种感觉，痛不欲生却又甘之如饴，苦与甜的交织令人久久无法忘却。

刹那之间，李彦呈发现右手手臂一阵灼烧般的痛。

他死死抿紧薄唇，拼命压制住那种痛楚，尽量表现得风平浪静。

“为什么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和他同生共死？而我却不能？”李彦呈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也很心痛。

他认为他也应该跟着去的，而不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然而冥冥之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他“活下去，为了他活下去”。

楼瑾川抬起头看着他，勾唇轻笑，“因为师兄是我最后的留恋。”

没了这份留恋，他也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的了。

师兄，是他的全世界。

世界消失了，他这个存在在世界里的人也要跟着消失了。

李彦呈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不想挽留。

但他多想和他一样追随言溪。

只是他要留下来。

言溪答应过下辈子来找自己。

他不敢投胎转世，不敢轻易离开，他怕言溪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