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郡之战中投降了汉国的原燕国上郡守鹿毛寿,当初归降之时,确实有保存实力、以图再起的想法。
但被吴起设计,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手杀掉了将军市被。这样一来,就彻底失去了归燕的可能性。
特别是名满天下的汉王俱酒对他礼遇有加,暂时拜为大夫,更令鹿毛寿决心死心塌地地做一名汉臣。
但归汉以来,鹿毛寿只是打理地方事务,帮助安抚民众、筹集粮草,始终没有立过一桩功劳,这让他感觉自己缺乏一条献给汉王的“投名状”。
汉军打着“抗胡复燕”的大旗深入燕国境内,鹿毛寿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抗胡是真,复燕就不可能了。
同时,他对奸相子之不战而降,甚至组织起十几万的伪军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十分不满。
于是,他决定在这些伪军身上动动手脚,凭借着自己及家族在燕国的影响力,游说部分伪军归降汉军,既降低了汉军征战的烈度,又为自己挣一份功劳。
鹿毛寿是个懂政治的人,他没有暗地里行动,而是先向汉王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私下行动,哪怕是出于忠心,也必然遭到猜忌!
政治就是这么回事,必须按规则出牌,不能为所欲为。
汉军对伪军将领十分痛恨,校尉以上的几乎是抓着就杀。鹿毛寿在奏札中陈述了自己的不同意见,他认为这些中下层军官,多是身不由己。
除了罪大恶极、身背血债的必须清算以外,大多数的伪军中下层军官还是应该以争取为主。这样可以消解他们的反抗意志,也减少汉军对抗强度,还可尽快将东胡人打败。
在奏札中,鹿毛寿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愿意发挥余热,为汉王主动招降一些伪军,为汉所用。
汉王俱酒也认识到了督亢之战开打以来的难度和烈度,冬天、平原、骑兵、决战,这些因素对汉军、对汉王俱酒都提出了新的挑战。
他开始重新考虑自己之前下达的、略带情绪化的“除恶务尽”的命令,以及对伪军将领的必杀政策。这些,都可能会激起敌人更顽强的反抗,对己方士兵造成更大的伤亡。
鹿毛寿上书之后,汉王立即转变思路,批准了鹿毛寿的行动。
鹿毛寿也不负君恩,通过其在燕国的故旧,成功联系上了奸相子之麾下的两名将领:姚驽和姜弗惶。
这两名将领本是子之的亲信,当初跟随子之一起降了东胡,目睹了东胡人的残暴与子之的倒行逆施之后,内心一直备受煎熬。
闻听公子无乐在辽东即位,也暗自派人联络。但姚驽和姜弗惶作为子之的亲信,始终无法得到燕公无乐的信任。
姚弩与姜弗惶闻信大失所望,更担心将来燕公无乐一旦复国成功之后,对二人进行清算,遂开始随波逐流。
正在此时,鹿毛寿的信到了,给二人一条新路选择。
鹿毛寿在信中把汉王猛一顿吹嘘:“王出自晋国,晋文之嫡系子孙也,英明神武,自得天纵;东胡入寇,燕山板荡,天下诸侯,无一敢高声语者。而王出兵抗胡,颇具昔日齐桓‘尊王攘夷’之功。英主既出,时机难得,二弟胡不早归?”
归附燕公无乐,不准;跟随奸相子之,不甘!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作用下,姚弩与姜弗惶很快达成共识,暗中归附了汉王。
汉王俱酒立即将消息通知武安君吴起,命令他在战场中妥为安排,合理利用,打胜督亢之战,鼎定燕国局势,力争在大年初一时到蓟城过年!
基于这种战场形势的变化,吴起亲率中军,靠前指挥,与征东将军聂政兵合一处,在野兕泽周边布下了惊天大局,决心干脆利索地吃掉扎入圈套中的东胡两部及其附属的伪军,奠定燕国战场的绝对胜局。
布尔山部和花泽部两部大军赶到野兕泽旁,秃不伦部族长加古挞亲自上前迎接。
加古挞亲自上前,下马见礼。布尔山部族长大大喇喇地骑在马上,并不还礼,傲慢地问道:“加古挞,尔言吴起被围,有何凭证?”
这,显然是并不相信加古挞。
既然吴起真的到了前军,这些细节那就更丰富了,聂政早已做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