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璇当然知道,在朝为官,不可能人人都清正廉明,互相之间总是会有一些隐晦交易,或是贿赂或是人情。
她说的这个法子,若真按照她说的去做,但凡犯错全部惩处,那可能最后朝会上没几个人能留下来。
但林锦璇本身就不觉得这法子能真的实行,别的不说,真叫这些大人互相查证,万一遇到心狠的直接暗中动手脚,栽赃嫁祸对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之所以这么说,起身就是先提出一个极端的方式,然后在被拒绝之后,退一步再提出一个温和一些的。这种情况下,众人的接受能力就提高了。
而她说出这样的话,却也不会令人觉得奇怪,毕竟她年轻嘛。
年轻人,总是会更加天真、热血、较真,提出一个有些极端且很难实现的建议,是多么正常的事呀。
察觉到余裕的视线时,林锦璇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只微微侧头,与余裕对视一眼,随后二人都移开了视线。
随后,余裕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法不妥。”
皇帝挑眉看他,脸上却露出笑意,问道:“噢?爱卿觉得哪里不妥?朕觉得此法分明十分妥当,犯错就该受罚,也能还朕的朝堂一片清明。”
余裕深呼吸一口气,垂眸道:“公主想法是好的,只此事实施起来,却十分艰难。别的不说,若是引起党争,恐怕……”
林锦璇垂眸不语。
上面的皇帝拿起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过茶盏,发出清脆声响,语气中却听不出什么情绪,道:“那余爱卿觉得,你们要如何证明自己与叛党无关呢?”
按理来说,皇帝既然口称爱卿,这会儿应该是没有怀疑余裕身份的。但他在说这话时,却又好似将余裕与其他大臣视为同党,并未特殊对待。
余裕听到这话,沉默片刻,才道:“臣愿意接受陛下监督调查。”
没办法,说不清,说到底还是要查的。
林锦璇感觉到头顶又传来的视线,知道皇帝又看自己来,默了默,道:“风过留痕,儿臣方才所说之法,可能确实有些过激了,但做过的事总是会留下痕迹,即便不是现在,将来也会露出端倪来。”
余裕忍不住又想抬头看她。
林锦璇接着道:“不如这样吧。”
她说着,起身慢慢走到狼狈跪着的众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有人身前空地甚至有了水渍,似乎是滴下的汗水留下的痕迹,心情复杂。
她顿了顿,视线在众人头顶掠过,然后转身看向余裕,刚要开口,听到外间有人通报,太子来了。
那刹那间,众人仿佛都呼吸一顿,而林锦璇则是下意识转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皇帝道:“让太子进来。”
不一会儿,太子大步跨入殿内,一边走一边将身上大氅解下,递给一旁太监,几步走到殿前,向着皇帝干脆利落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儿臣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让太子起来,林锦璇在这时上前,与太子互相见礼。
随后,太子问道:“方才隐约听到皇妹在说话,孤可以听听吗?”
林锦璇看向皇帝,皇帝微微颔首,林锦璇思索片刻,干脆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简单叙述一遍,又将自己方才出的主意说了说。
太子闻言,微微蹙眉,扫了眼方才干脆跪在地上向他行礼的众人,道:“皇妹这主意不错。”
众人:“……”
等等,你们父子二人都这么赞同荣惠公主的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