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让皇后不高兴了，但他与皇后私底下相处，还是相当能屈能伸的。

只见皇帝凑上前，拉住皇后的手，说道：“梓潼，朕与你年岁都不小了……”

皇后：“……”

呵。

皇帝：“朕以前也没想过，朕这个皇帝能做多久，总之朕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懈怠。这江山，父皇当初交付到朕手上，就是朕的责任，朕得对这天下百姓负责。”

“但朕不可能永远坐在这把龙椅上。”

随着皇帝的话语，皇后的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您与臣妾说这话……”

皇帝道：“朕迟早是该退位的。”

皇后沉默。

这种话，皇帝敢说，皇后却不能随随便便接下来。

即便她是皇后，即便她相信，皇帝对她是真心敬重。

见皇后不开口了，皇帝也不意外，他也知道，自己作为皇帝，说这样的话，到底有些惊世骇俗，也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在试探。

但皇帝这时说这些，却并非试探。

皇帝对皇后说道：“朕也不是突然有这样的想法的，朕翻阅史书，发现帝王难长寿，而长寿的，又多易在年老之时……”

皇后握住他的手：“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谈这些，确实早了。”

皇帝：“太子已经长成了。”

皇后：“但太子还不足以……”

皇帝：“朕也并非要马上退位。”

这是把话放到明面上说了。

皇后哑然。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皇帝才重新开口：“朕之前做了一个梦。”

皇后微微一愣，不解皇帝为何突然又转移了话题，但还是认真听着，配合着询问：“陛下梦见什么了？”

皇帝沉默片刻，才道：“朕梦到，太子外出时遇到歹人伏击，意外身亡。”

皇后手微微一抖。

皇帝很快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安抚：“梓潼莫要慌，只是梦而已。”

皇后与皇帝双手交握，皱眉问道：“好端端的，陛下为何会梦到这种事？”

难不成是某种预警？

皇帝也能猜到皇后的想法，解释道：“朕也觉得奇怪，梦中发生的种种，时间却是在半年之前，而非之后。”

所以，怎么说都不能算是预知梦。

而半年前，太子在燕京好好的，除了经过调理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被皇帝拎出来办差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接下来，皇帝将梦里发生的种种一一说出来，而皇后也因为皇帝的话语，神色变幻莫测。

如果林锦璇在场的话，就会发现，皇帝所描述的梦境，与她上辈子经历的一些事重合，而不重合的部分，则是她当时并没有了解到的一部分。

说完之后，皇帝看着皇后，轻声说道：“不知为何，朕醒来之后，梦中发生种种犹如朕亲身经历过一般，记忆犹新，朕虽知晓只是一场梦，心中却有些怀疑，这所谓的梦境，是否是老天对朕的某种警告。”

皇后默默看着皇帝，良久未曾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火烛突然发出一声噼啪声，而皇后也像是回过神来，注视着皇帝，问道：“陛下方才说，梦中……皇儿身亡后不久，臣妾便因哀思过度郁郁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