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行军之中,供袁绍使用,临时搭设的大帐,亦是十分的宽大。
此刻帐前,数名重甲的大戟士目不斜视。
耿苞在帐前,一脸笑意。
此人是袁绍的主簿,面容俊美。
但不知为何,一看到他,袁谭就会想到孔顺。
两人拱了拱手后,耿苞亲自帮袁谭掀开帷帐。
不过他并没有跟进去,而是支应大戟士们离大帐远些。
大帐正中,袁绍背影傲然的挺立着,双手背在身后。
“阿翁。”
袁谭亲切的喊道。
郭嘉在袁谭身侧,跟着行礼道:“袁公。”
袁绍转过身,目光落到郭嘉的身上,笑道:“奉孝来了,快请入座。”
“多谢袁公,小子无状,若有不到之处,还望袁公见谅。”
郭嘉稍稍有些受宠若惊,但随即就躬身行礼。
然依旧站在袁谭的侧边。
“哈哈哈!”
袁绍爽朗的笑了起来,指着袁谭道:“小子,你给奉孝灌得什么迷魂汤!”
袁谭刚刚跪坐,闻言则是正色,略带崇敬的看向袁绍:“孩儿自是以阿翁为榜,宽仁待人,礼贤下士,真心相交。”
“哈哈哈哈!”
袁绍再次笑了起来,不过随即就收了笑容,严肃道:“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
这四句话与你,不仅要说到,更要做到。”
“谨记阿翁教诲。”
袁谭躬身应是,一本正经的一脸正色道。
“儿在青州便是如此,赏罚分明,从不以个人喜好而动辄改之。”
“我儿有大家风范啊。”
袁绍老怀大慰,很是开心。
待袁谭和郭嘉跪坐好后,袁绍问道:“显思,奉孝,你二人觉得我弟袁术袁公路若何?”
两人微微愣住,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袁绍似是也没有想听二人意见。
随即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和他虽为兄弟,然其小时便颐令目使,视我如奴婢。”
这话一说,袁谭和郭嘉更不好说什么了,只得洗耳恭听。
“公路少年时任侠好猎,但有错处,常推于我。
因其嫡子身份而亲,故我颇多受罚。
若不是士纪兄(袁基)护持,我或难成年。”
说到这里,袁绍已经有些怆然。
“我等成年后,公路更是的家族眷爱。
河南尹,虎贲中郎将。
最好的,往往是给他。
然其志大才疏,勇而少断,又无谋略,是以渐被我所超。
雒阳之事,更多为我之定夺,只惜败于董贼之手尔。
既奔关东,家族被戮,更应兄弟齐心,共破董贼。
我抛却旧怨,多次扶持与他。
若其与我联手,则天下早已大定。
......
当初,韩文节与我谋立新君刘虞,长者为君则天下自安。
然其心怀异志,极力反对,致使关东联盟形容虚设,最终祸起萧墙。
当此节时,公路不思自身,罔顾国恨家仇,与董贼之属陶谦、公孙瓒、黑山贼和匈奴接连,欲灭杀我!
可谓是狼子野心,人面禽兽!
......
非是我贪恋族位。
若其有主事之能,我情愿为一谋士。
然则其骄奢淫逸,不恤子民,勇而无断,猖狂于时,可谓是路中悍鬼!”
说到最后,袁绍已经有些声色俱厉。
郭嘉早已眼观鼻鼻观心。
袁谭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若是他人,我早已将之斩杀,灭其族嗣!”
袁绍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惜,他是我的兄弟。
今日之猖狂,未尝没有证明自己之心思。
而以公路之心性,他日必定衰败。
然无论他做过多少荒唐之事,届时归来,他仍是我弟。
我当安其家眷,令其为富家翁。
毕竟长兄如父,而虎毒不食子啊。
此谓之亲情也。
......
我之所为,身边人在看,天下人在看。
亲者不亲,非人也!
以亲为跳板者,实王莽之徒尔,其势必不能长久。
所以,大丈夫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而同室操戈,兄弟阋墙,则必不可为啊!”
袁谭:“......”
感情说了半天,不是骂袁术,而是点我呢。
我有想过欺负袁熙和袁尚么?
“儿定谨尊阿翁教诲!”
袁谭双手抱拳,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