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家里待着，我会照顾好娘，你放心。”

程清知道自己跟去也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他颓然地垂下了肩膀，满是自责，暗骂自己就是个废物。

吕采薇将程母背到卫生所后，村里年近半百的赤脚大夫把了脉，就给程母喂了点糖水。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身体亏空得厉害，虚脱，要滋补静养。”

大夫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慨。

“程清不容易，他娘更不容易，好好的孩子突然就瞎了，大好的年纪啊，如果我是他娘，愁也愁死了。”

说着大夫一脸疑惑地看向吕采薇，“咦？你是哪位？怎么没在大队里见过你？”

吕采薇忙红着脸自我介绍，“我是程清的媳妇……今天刚过门。”

大夫很意外，“原来是你啊。”

见大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吕采薇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程清在失明之前是定过亲的，定的是百川大队里最漂亮最优秀的姑娘，她爹还是大队会计，可程清突然失明后，女方上门退亲，这门亲事也就黄了，而且不仅这门亲事，大队乃至整个公社都没人愿意嫁给程清，不然也轮不到吕采薇。

据吕采薇打听，程清在失明之前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当时程家不缺钱，他身材挺拔模样周正，还是高中生，人缘又好，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的好青年，然而一切都在他脑袋受伤失明后发生了转变，无法继续念书，甚至无法劳动，为了治好他的眼睛也散尽了家财，如今连吃饱都成了问题。

病床上的程母悠然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采薇——”

程母还很虚弱，却对着吕采薇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来啦……”

见程母艰难的伸出手，吕采薇忙上前握住。

“娘，我在。”

程母的眼中满是苦涩。

“我可能活不久了……有劳你替我好好照顾清儿……”

吕采薇摇头，鼻尖发酸，“娘您别说胡话，您好着呢。”

程母眼眶微红，她的身子她知道，已经油尽灯枯了，好在临死之前，靠卖血攒够了五块钱彩礼，为程清娶了媳妇来照顾他，她到地下，也算是对主家有了交代。

欠卫生所的费用只能先赊着，吕采薇将程母背回了家。

听到门口传来程母的声音，程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家等得焦急，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热在锅里。

吕采薇将程母安置好后，就进灶屋里把饭菜端了出来，说是饭菜，实际上就是一碗玉米粥加菜干，这还是特意为她做了一顿好的，平时母子俩连玉米面都舍不得吃。

吕采薇在娘家吃得最差干得最多，这顿饭她吃得极为舒心，最关键的是她不会再听到别人在她耳边骂她是“白吃白喝的赔钱货”。

程清喝粥时很斯文，吕采薇发现程清的教养极好，程母说话做事也同寻常的村妇不一样。

原本安静的氛围，程清突然出声。

“嫁给我过这样的日子，你当真不后悔？”

这不是吕采薇第一次听到他问这句话，当初相看时他就直白的告诉她，他如今行动不便需要有人贴身照顾，如果嫁给他，会很委屈。

但这种委屈比起她娘家那些糟心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后悔，你安心，我们如今是夫妻，就该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