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夏老板的转账,吕采薇径直回了老家。
这次她没时间去进货,因为要回一趟娘家,主要是为了给大姐还有好姐妹送点东西。
为了不被娘家人赖上,在进家门之前,她先把东西藏在房顶塌了的老屋里,找茅草遮盖住。
去自留地的茅房刚上完厕所回来的吕红卫瞧见从老屋出来的吕采薇,吓了一跳。
“四姐?你怎么在这?回娘家?”
这不废话呢么,吕采薇懒得搭理他,只点了点头,就往家门口走。
吕红卫见她回一趟娘家,手上竟然什么都没拿,嘴就不满地撅起老高。
“你这是回娘家打秋风来的?”
听到这话吕采薇的脸色就更冷。
“什么叫打秋风?我当初嫁出去的时候,人家没给彩礼吗?那五块钱还有一篮子鸡蛋都进了你嘴里,我说什么了?”
吕采薇还没嫁出去的时候,吕红卫就经常同她拌嘴,吵又吵不过,每次都是他理亏,然后就去找爹娘告状,说他四姐欺负他。
他爹娘哪会管谁对谁错,反正错的都是吕采薇,因为她生来就是个错。
“你怎么都嫁人了还学不乖,你在婆家也这样?你男人你婆婆他们不打你?”
说到这事吕采薇就来气,直接冲他怒吼道:
“你就这么希望你姐被人打?人人都说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大姐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弟弟,还有爹娘那样的长辈,才一直被大姐夫和婆婆欺负!
你们不帮大姐撑腰也就罢了,竟然还天天盼着她被婆家打,你们吃着她偷偷从婆家拿回来的东西,也不怕口舌生疮!”
吕红卫算是见识到了,他四姐嫁出去不仅没收敛,脾气还见长,他惹不起,只有他爹娘才能压得住她。
“你冲我吼什么?有本事你冲爹娘吼去,你一个嫁出去的赔钱货,难道还能在娘家造反不成?”
没错,吕采薇这次回来就是来造反的,她要把这些年来的屈辱和不忿都发泄出来,她要让娘家人知道,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能被他们随意打骂任意拿捏的赔钱货!
“你俩干啥呢站在屋外头吵吵嚷嚷的!还不快进屋去,也不嫌丢人!”
吕父吕大贵从外头回来,看到姐弟俩在门口争吵,觉得两人丢人现眼,尤其是看到已经嫁出去的小女儿,竟然空着手回娘家,更是觉着她给家里丢人。
“爹,咱家还有脸可丢吗?你们为了点彩礼,把大姐嫁去黄田大队天天挨打,把二姐嫁给都死了三个老婆的老鳏夫,把我嫁给瞎子,哪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现在咱们三姐妹哪一个拎出来不是村里茶余饭后的笑话?到底是谁让咱家丢人的?”
听到吕采薇那一番指责的话,吕父脸上臊得慌,但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有错?
他有些底气不足地呵斥道:
“你这死丫头!反了你!你以为嫁出去我和你娘就管不了你了?有本事今后你别回来!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每一次吕采薇反抗,吕父都只会说这些话,要么让她滚,要么让她去死,总之就是这个家容不下她。
以前她没处可去,她忍了,但现在她不会再忍。
“你们以为我稀罕回来?我是来找我大姐的!”
此时大姐已经出来了,她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不安。
“小妹你少说两句,还不快给爹道歉,别惹爹娘不高兴。”
“我管他们高不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他们在意过吗?他们都不在意我,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都说母慈子孝,父母不慈,儿女凭什么孝顺?”
吕采薇才不愿像大姐那样在娘家唯唯诺诺委曲求全,她把姿态摆那么低,有谁会领情?他们只会觉着她软弱可欺。
“你这逆女!”
吕父被她气得直喘粗气,“当初你一生下来就该把你按进尿盆里溺死!也省得长大了来气死我!”
“干啥呢这是?”
吕母孙来娣也走了出来,冷着脸质问吕采薇道:
“我听你大姐说了,昨儿她先去了你那里,怎么昨儿你不跟她一道回来?这是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家,有了男人就忘了爹娘了?
这些年我是怎么教你们姐妹仨的?你不好好学学你大姐二姐,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没大没小上不得台面的小贱货?”
听到吕母骂出口的话,吕采薇只觉心寒的彻底,哪有当娘的这么骂自己女儿的,她要是小贱货,那当娘的岂不是老贱货?
吕家门口的争吵已经引来了许多村民围观,就连大队书记顾长顺都被惊动了。
“这是咋了?都聚在这里干啥?”
吕红卫连忙点头哈腰地向顾长顺打招呼。
“没事儿,长顺叔,这是咱家的家事,闹了点小矛盾,您让大伙儿都散了吧。”
顾长顺对吕红卫并没什么好脸色,吕红卫今年都十六岁了,不仅不务正业连家里的家务都不干,平时被他爹叫去下地都是磨洋工。
他爹一天能干十个工分,他就只能干四个工分,连他的几个姐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