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将来留给闫丽红做嫁妆,可眼下还是儿子的前途更重要。
县城汽车站,走下车门的闫丽红脸色有些病态。
她那因为晕车而苍白的脸,在进入县城的那一刻又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
闫丽红从小就想当城里人,可她爹没有二叔有本事。
后来她得知程清有个在京市的爹,她想他以后迟早都会是城里人,自己嫁给他也会跟着到京市去过好日子。
可谁知几年前程家从京市汇来的钱突然就断了,乡亲们都说他爹死了,再加上程清变成了瞎子,就更没有成为城里人的可能。
她果断选择了放弃。
如今这是她第五次跟着她爹来县城,她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下车后他们父女俩就直奔县委食堂后面的办公室。
作为食堂主管的闫满金见到他哥闫根宝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被吓了一跳。
“哥,丽红,你们咋来了?”
闫根宝将头上的解放帽一摘,就懒散地坐到了闫满金对面的椅子上。
见闫满金在城里过着喝茶看报纸这般优哉游哉的好日子,闫根宝心里就不痛快。
凭啥当初去当兵的人是闫满金而不是自己?
而且闫满金一走就是好几年,复员回来的时候爹娘虽以这个小儿子为荣,可日子却照旧跟着他这个大儿子过。
爹娘还在世时闫满金统共就没回去过几次,都是他这个大儿子在二老床前尽孝,可他们走的时候,嘴里念的想的却都是小儿子。
“怎么,我不能来啊?”
闫根宝脸上带着笑,声音却冷冰冰的。
闫满金又怎会听不出来,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他哥,而且他欠了他哥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闫满金立即满脸堆笑地给他哥端茶倒水,闫丽红也跟着享受到了这待遇,闫根宝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
“我来是找洪副县长有点事相求,你给安排安排。”
闫满金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他哥这次来肯定是找他办事。
可他一个小小的食堂主管,即便每天都能和县委的领导接触,可人家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啊。
况且要是他一个不留神触了哪位领导的霉头,遭了谁的嫌弃,他这食堂主管也就当到头了。
所以闫满金在做事之前,都会在心里先掂量一番。
他小心谨慎地问了一句:
“哥,你找洪副县长是有啥事?”
这也是闫根宝最看不起闫满金的地方,做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要是他身处闫满金这个位置,别说当食堂主管,县委的部门主任他也能胜任。
闫满金则完全不在乎别人看不看得起他。
他当了几年炊事兵,上了真正的战场以后,就悟出了一条生存法则:
人要像水一样活着,才能活得长久活得自如。
闫根宝喝了一口茶,冲闫满金嚷嚷道:
“你管那么多干啥?反正我找他有急事,你给安排个席面,像前几次那样把人给请过来吃酒,难道这还要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