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是吗?”
酒店里,陈不恶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般问道。
很奇怪。
这些记忆。
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
从顾扶摇的口中说出来时,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何止是认识。”
顾扶摇的眼神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你当初救了我。”
“救了你?怎么救的?”
“用一碗面条。”
“....”
陈不恶再度陷入沉默。
这个回答简直猝不及防。
“十几年前我们相遇的时候,我父母死了,是被我害死的。”
顾扶摇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道。
“因为这件事的缘故,组织里将我剔除出去,认为我不够资格成为一名山海司成员。”
“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从小就在山海司组织里长大,我的父母也是山海司成员,可她们却因我而死,在我失去她们的时候,山海司...并没有成为我最后一道屏障,而是抛弃了我。”
提到那段时光,顾扶摇的声音有些用力。
仿佛仍旧感到不甘心一样。
“而那个时候的我一心想要回到组织里,所以我必须要证明自己有资格,没想到,恰好遇见你。”
“然后呢?”
陈不恶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故事很简单...讲起来并不复杂,在那个雨天,你把我从草丛里带出来。我那会对你很防备,可你却...请我吃了一碗面。”
“....”
陈不恶揉起太阳穴。
他觉得这个操作着实有点令人迷惑,刚想说什么。
顾扶摇皱眉抢先打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个时候的你就是这样,你不正常...完全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看待你的行为,你病的很严重。”
“有多严重?”
“严重到在你请我吃过一次面条后,往后请我吃的所有东西,都能轻而易举杀了我。”
“....”
“那段时间里,你把我带到家里,让我住下。我以为你要害我,可你却对我很好。你会给我做饭,也会帮我收拾东西。”
“但你的...行为很怪。”
“你在白天的时候会不停和我说,自己一定要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也要找到弟弟,可到了晚上,你就变得像疯子一样,一会哭一会笑,甚至拿头去撞墙。”
“只有你请我吃过的第一次面条正常,往后所有食物都有问题。”
“例如呢...?”
“你请我喝粥,但买回来的却是农药。”
顾扶摇的语气平静道。
“你把鹅卵石当鸡蛋,把钉子当成咸菜,甚至我看到过你杀死一只老鼠,放到锅里炖肉,你说那是牛排。”
“我每一次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那些不正常的东西换掉...当时如果按照你所看到的一切去生活,我们两个恐怕都会被你害死。”
说到这里,顾扶摇叹出一口气。
“而在往后,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找到机会能重回组织,这对我来说是当时最关注的事情,也是一个机会,但同样,我也犹豫了很久。”
“犹豫?为什么?”
“因为你的病....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在那段时间里...我很感激你的陪伴,以至于...产生了一种依赖,不是对你依赖...而是对这种互相陪伴的关系...”
“嗯,我明白。”
不需要多解释,陈不恶回应道。
“如果失去父母后遇到一个人,愿意陪着自己,度过很多艰难岁月,我想即便换成是我,也会感到庆幸和依赖。”
“是的,倘若当时我真的直接走了,你在病发的情况,一定会把自己害死。”
听到这里,陈不恶好像逐渐理清其中的关系。
“所以...你害怕我会害死自己,便利用山海司,把我收容了?”
“是...但也不全是。”
顾扶摇皱眉道。
“我将你身上的疾病报告组织后,以个人名义和性命担保,对你进行收容,如果出现任何意外,将按照组织的规矩,我以死偿命。”
“....就像现在这样?”
陈不恶反问道。
顾扶摇默默掏出一根烟,神色变得凝重。
“首先,在立场上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利用你来做研究,我只是...真的很想治好你的病,我不认为一个在雨里送我一碗面的少年,会是一个坏人。”
“那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我辜负了你的希望。”
顾扶摇却苦笑一声:“不是你辜负我,而是我辜负了你。”
“当初我用性命担保要治好你的病,才将你收容,却没想到...最终也没能将你治好,只是暂缓了疾病。”
“我明白了...但还有问题,我被收容的时间里,山海司的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想要杀了我?又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一切?”
他想起吴队长和小林看自己的眼神。
那种冰冷而又充斥着杀意的感觉。
顾扶摇吐出烟气道。
“其实,他们不是想杀了你,而是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