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烨就打了个哈欠，然后不等众人说话，便摆了摆手，招呼着白朝外走去。

他有点累了。

不是身体上的。

而所有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一人去阻止。

众人面色复杂。

他们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交出这份资料。

那沉默的十分钟，就是他给予生命最后的尊重，也是他最后的仁慈。

他的那声“打准点”，也并不是怕导弹打歪来。

而是想要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的一个决定，直接掌控了十万生灵的生死。

就连中央的那些大佬和智囊团的怪物，都花了足足一晚上的时间才做出了最终决定，但他却已经在当时，将一切准备好了。

他想了多少？

他又看见了什么？

除了白。

没人知道。

回到了房间内，张烨坐在了床上，显得有些呆滞。

一旁的白看着他，随后坐到了他的身边，轻轻牵起了他的手，眼中满是关心。

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

那时候的张烨还说过呢，他十八岁前，不想杀人。

但之后发生的种种，都在一次次稳固他的心境。

而这一次，便又是一次对他心境的冲击。

因为他亲眼见证了那些蜥蜴人，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其实也有着情感，和人类相似，有七情六欲，也会思念故乡的妻儿子女。

而张烨的一个决定，将会彻底将那十万蜥蜴人大军，彻底抹杀！

灰飞烟灭。

他们将再也无法回到故乡，他们的妻儿子女，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家。

张烨抹去的，不仅是十万条生命，更是十万个家庭的未来……

是，他们是敌人。

正是因此，他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但决定是做出了，那样的冲击，却不会减少。

没有人能够在做出这种选择后，还能够心平气和。

更何况，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他会想很多，很多，多到让活力四射的他，都感到了精神上的疲惫。

白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没有言语。

但张烨明白她的心意。

张烨看向她，微微一笑：“不用为我担心，这是我必须经历的。”

“一开始，我在想，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对生命的亵渎，是不是对见证者的侮辱。”

“但随后我就想到了老祖宗，想到了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些祖牌。”

“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不用想那么多。”

“我可以因为自己一个决定抹杀了十万生灵而感到难受，但我不能因为感到难受而不去做出那个决定。”

“我不会让老张家的先烈们白白流血，我也不能让蓝星和家人因此受到威胁。”

说着，张烨缓缓躺在了床上。

而白也躺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和你一起。”

“我知道，所以我无所畏惧。”张烨咧嘴一笑，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这一刻，他的情感因为那些冲击而不断波澜着，最后在怀中的少女这里，化作了汹涌的爱。

他低下头，亲吻她的额头。

而她也抬起头，亲吻他的嘴角。

两人相拥着，面带微笑地渐渐进入了梦乡。

……

梦境中，张烨再次来到了老祖宗所在的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