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梅院倒因为江桃到来热闹起来,时不时有人来跟她聊天。无非是些家长里短,谁在徐鹤徐雁那里最得脸,谁又得了多少赏。只是私底下闲聊,江桃也在其中淘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江桃也只是笑笑听进去了。
从他们口中得知在她进来以前有个叫百灵的小丫头生得十分俊俏,可惜因为模样不错二少夫人便把她放在了大厨房里干粗活,这样基本没有机会碰到少爷。
虽有当喜鹊的心,却也没有喜鹊的翅膀。江桃便在吃饭的时候故意跟百灵搭上话,江桃故作幽怨被老夫人派给了不受宠的三少爷当丫头,吃穿用度都靠那点月钱真是不好过。这样一来便与百灵有了知心话,一来二去两个人便以姐妹相称。
徐家开始存储大量过冬货物,每天都有很多货物运进来,又有很多运出去。每年季节交换都是徐鸢最为忙碌的时候。江桃也只是早晚能匆匆见到他,其余时候只能自己去园子里找下人解闷。江远想着在两位少爷跟前挣个脸面,也少来。
入冬后,徐家有给下人派发过冬用品的惯例。无非是自家货仓堆的陈年旧货。这些旧货不值几个钱,但是卖出去又影响到今年新货的价格,所以除了给自家宅子里的下人和园子里的伙计派发一些。剩余的会留下一些在年下时节给贫苦人家过年用,以示徐家为富且仁的仁商风范。
而分发过冬用品这小事一直都是徐雁在掌管着,往年他从来不亲自过问,任凭手下的人钻个空子倒卖些差额出去。只要不出乱子他也省得去管,入了冬不让他们囤点油水可怎么抵过这寒冷漫长的冬天。有了油水自然就会听使唤。这种利己又利人的事他何乐而不为?
但是今年不同,徐雁似乎对此事很是上心,吩咐给宅子里的东西都要挑最好的。
这种事回到内院里这桩事就自然落到杜鹃身上,平时里她就苛待惯新梅院,所以又在货里拣了最次的分派到新梅院。
江桃看到那虽不像石头也像树皮一样的棉被棉袄,终于明白人情冷暖为何物。想到自己当小姐的时候,到了冬天那可是狐裘上身,又轻又暖又好看。而现在接过这沉甸甸的石头还要感恩戴德一番。
北方的一入冬果然够冷。没有好的棉被棉衣,江桃想着还是自己去买些好的才行。
徐鸢一直忙着,但也惦记着她。看过了那些棉衣棉被,让她全送给看门的吴老头拿回家去,明天他给她弄些好的来。江桃一想也好,省得太过招摇反而不好。
徐雁料到杜鹃不会给好货色给新梅院,便特地挑两张上等的狐皮让人送去。江桃看那狐皮觉得不错,来人阴阳怪气说这狐皮成双,人也应该成双。江桃微笑点头说明白。
货仓整理得差不多,徐鸢还是整天忙碌。生怕哪里出了错徐隼又要问罪于他。
白鹏是他一个走得比较近的帮手,算的是他的心腹。这个白鹏本是逃难来到徐州,徐鸢在街头一群乞丐中看中他,并让他到自己身边干活。白鹏学的一些拳脚,也识得字,看得了账簿,做事雷厉风行,平时少言少语,徐鸢让他干什么就做什么,从无怨言。
本来按惯例徐鸢身边可以有个随从鞍前马后的,但是徐鸢提过一次没人理睬,白鹏就只能在外园里走动。今天白鹏把徐鸢送到大门也就自己回去,徐鸢一个在偌大的宅院里朝自己偏僻院子走去。
入了夜,风依然呼呼地刮个不停,似乎要把这人间残存的一点生气也给刮走。走廊上的风灯在风里摇摇晃晃,下人们都收拾好待在屋子里取暖。徐鸢裹紧了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羊皮斗篷,冷气还是从脚下面灌进来。
看来是要下雪了,今年这雪似乎来得有点早。
徐鸢敲开门,吴老头裹着一床旧被子来开门。
进了屋,却是暖暖的,屋里中间是一盆烧得旺旺的炭盆,上面烧着一壶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