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作为边防重镇徐州主事者,军政一把抓,是徐家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的人。
问题就出在这批棉衣上面,棉衣由徐雁去采办。可是徐雁胆大,以次充好,将货仓里烂棉花旧布做成棉衣。这棉衣还没送到军营分放就被人发现有问题,这下将军大发雷霆。如果这批棉衣真穿在将士们身上,寒冬之时必定会冻死很多人,到时上面怪罪下来罪责可就大了。
这个消息传来,所有人的脸色跟园子屋顶的颜色都变成雪一样惨白。这不是徐雁一个人的事,那批棉衣关系到的是整个徐家,整个永盛商号兴衰败。要是赵将军问责下来,永盛商号覆灭就在顷刻之间。当家做主及管事之人没有一个能逃脱的,株连不株连还要看赵将军的心情。
一时人心惶惶,有的人已经开始偷偷收拾包袱准备另投别家。
徐鸢匆忙回到新梅院,园子里已经闹开了,他特别心烦。一进院子,一抹红色醒目入眼,是一身红衣的江桃站在红梅树下抬头做着什么。徐鸢一向不让人摘院子里的梅花,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梅花啊。
他心思烦乱,一看心中更是有怒气冲上来,想大声呵斥她住手。
“江桃,你在干什么?!”
江桃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不理会又转身。
徐鸢这才发现她在梅花上一点一点收集着雪,纤细的玉指一点点把梅朵上的雪弹进小玉碗里,准备倒在瓦罐里埋在梅树下泥土中。自从去年吃了一次雪水煮茶,她就想自己收集一些雪水来年煮茶喝。
好不好喝清楚,集梅雪煮茶是一件很风雅的事。
倒了一碗雪后,江桃也不生气,笑道 :“怎么园子里出事了就跑到屋里来找人出气?要发脾气也要找罪魁祸首,嘲一个丫头吼算什么本事。出点事就乱了阵脚,这可不是做大事的态度。”
江桃转身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猜到几分。
“既然心不静就好好吹一吹北风,说不定心神安定下来就有解决办法了呢。”
徐鸢一时窘迫无语,只能站在雪地里。寒风拂面,徐鸢渐渐冷静下来。
烂军棉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从徐雁克扣下人和伙计过冬棉花面料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徐雁的动向。徐雁有点小聪明,贪财好利胆大,又极重享乐。徐隼平时给他的钱财根本就不够他出门挥霍的,所以他想方设法在生意上动手脚抽取油水。
江远一直在徐雁身边待着,很多消息都会透露给她。徐雁在被徐隼责罚后就把私棉藏起来,会堆着烂掉生霉?会烧掉成灰?
肯定不会。
于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每年给军队的棉衣上面,军棉量大,动手脚的地方就多了。以次充好,徐雁以为一件掺那么一点不会被发现。
让徐雁没想到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人也纷纷效仿。层层克扣下来柔软暖和蓬松的新棉衣就成了一堆又硬又冷的烂棉花,制成的棉衣又薄又烂。
这些人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主意都打到军棉上了。
官军又是不傻子,迟早都会暴露出来的。
这么大的隐患下面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向徐隼报告,就知道层层勾结里的油水有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