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身上,一点点的浇灭了苏洛那颗因为闻人陌而重新燃起火焰的心。
人啊,真是个可笑的东西!
明明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却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洛一边走,一边笑,眼里灌入了雨水,刺痛了眼睛,视线变得模糊,却已经不再重要。
她身在雨中,站在漆黑的夜幕里,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
“娘娘!”小翠提着裙摆追了上来。
凌霜站在苏洛身后替她撑起雨伞。
苏洛回头看向她们,轻轻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看起来十分洒脱的微笑。
“我没事。”
“娘娘……”小翠哭得稀里哗啦,雨太大了,苏洛看不清她是在擦眼泪还是擦落入眼睛里的雨。
却还是伸手替小翠擦去眼角的水渍,手指触碰是热的。
“傻小翠,你哭什么?”
小翠瘪着嘴,抽泣着。“奴婢在替娘娘难过。”
苏洛不哭,那她便替她哭好了。
她哭得很大声,苏洛却一直面带着微笑。
她抬头仰望着夜空,任由雨水滴在眼睛里,直到眼白充满了红血丝。
她闭上眼睛。
“小翠、凌霜、以后别喊我娘娘,就和以前一样,称呼我为小姐吧。”
苏洛说完,转身朝正阳宫的方向走去。
若是四年前的苏洛,以她的性格一定会离开皇宫,远离令自己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可现在,若她离开,以闻人陌的性格不会让爹告老还乡,也不会让大哥那么顺利辞官离开。
既然都已经过去四年了,又何必再纠结半年的时间呢。
进入寝宫,苏洛脱下湿漉漉的衣裳,换上干净的亵衣安静的躺在床上。
凌霜和小翠站在床边,眼里尽是担忧。
如果可以,她们希望苏洛能大哭一场,哪怕骂人也行……
凌霜和小翠到了寝宫外候着,执意在外面守候不肯离开。
苏洛望着烛台上摇曳着的烛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那颗被大雨浇灭的心,再也暖不起来了。
果然,不该轻易去将自己的心交给任何人。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这一世的她,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而葬送自己的所有。
……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阳光从西边的山头冒了出来。
太子宫中,太傅抬头望着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的瓦片,感慨道:
“昨夜这一场大雨,似是将整个皇宫都清洗了一遍,看着就舒服!”
说完,便一脚踩到了泥坑里,满是污泥的水垢溅了一身,将他今日早上精心搭配的布鞋给浸了个湿透。
“雨水只洗干净了上面,殊不知,污垢藏在了下面!”离太子打趣道。
太傅瞪了他一眼。“此话差矣!”
“那太傅跟我说个道理出来?”离太子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太傅指了指屋顶的瓦砾,道:“瓦砾在高处,若想要人工清洗,洗不干净不说,还可能将瓦片弄碎,一场大雨将瓦砾上的污垢冲刷下来,对比起来清理地面可比清理瓦片要容易得多!”
“可是,貌似瓦砾不需要特意去清理。”离太子反驳道。
“别管是否需要清理,我就问你,现在瓦砾是否干净了?”太傅指向屋顶。
“干净是干净了,可该脏的还是脏的。”离太子看着地面的水坑。
“要是大雨不将瓦砾上的污垢冲下来,太傅的新布鞋就不会弄脏。”
“不该因为一双布鞋而否定大雨所带来的成果。”太傅摇头道。
离太子看向屋顶,“太傅觉得,泥垢落下来,被你踩到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坏事!”太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既然是坏事,那为何太傅要夸张那场大雨下得妙呢?”离太子转头看向太傅。
太傅噎住,红着脸,道:“咱们说的不是一个道理!”
“太傅说的是瓦砾,我说的也是瓦砾,怎么不是一个道理?”太子反问道。
“好,那咱们再去找个人,给说说,谁说的更加有道理!”
太子在书院里扫了一圈,正巧看到了迈入走廊朝这里走来的苏洛。
“就让皇后娘娘来评评理!”
苏洛见离太子和太傅都一副等着自己的模样,笑道:“一大清早,太子和太傅辩驳,好兴致?”
此刻,苏洛神情依旧,仿佛昨日种种对于她而言,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皇后娘娘,您说说,咱们谁说的更有道理!”
离太子指了指屋顶上的瓦砾。
“太傅说,昨夜那场雨下的好,将屋顶上的瓦砾清洗干净了。”
“我却觉得这场雨不好,因为这场雨将泥垢带下来,害得太傅一脚踩到泥坑里,弄脏了他的新鞋!”
说完,太子看向苏洛,等候苏洛回答。
苏洛看着屋顶上被冲刷得干净的屋顶,仿佛回忆起昨日夜里那刺骨冰凉的雨。
“脏的终究是脏的,不管是在屋顶上,还是被冲刷到地上,它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苏洛喃喃着,眼底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