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容璋扶起她刚要行礼的身子,“朕听闻昨日杨充仪在太极殿持械伤人,你可有伤着?”
苏云青浅笑道:“臣妾无事,谢皇上挂怀。”
二人携手坐于榻上,“杨充仪向来温顺,怎会做出这种凶恶之事?你只让将她禁于永宁宫养病,就不罚她些别的么?”行刺贵妃,直接赐死也无可指摘。
苏云青摇摇头,“她不过是因敬圣皇后过世,悲痛万分,才导致心性疯狂,做出此等出格之事,她忠诚于敬圣皇后,臣妾怎能再罚她?说到底宫中疑臣妾者众多,也不止杨充仪一个。”说着她垂下眼眸,一脸落寞的样子。
敬圣,是贺容璋为郑芳意择定的谥号。
贺容璋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朕相信青儿,朕已下令,不许宫中再传那些闲话,违者杖毙,青儿放心吧。”
苏云青有些讶异,其实众人疑她,她心内并不甚介意,不过一些宵小罢了,但没想到贺容璋竟下如此严令。
她不禁从贺容璋肩上起身,“皇上对臣妾真好。”一双星眸带着惊喜与感激的光亮,望着贺容璋。
贺容璋抚着她的手,“你好几日不曾好好陪朕了,朕都想你了。”
苏云青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眷恋之情,反而让她想到“死”去的皇后,发妻刚刚去世,皇上的悲痛还不如杨鸣筝。
她想起郑芳意在病床上时,贺容璋去看她,二人也是温情款款的样子,至少是一对正常夫妻的样子,难道都是演出来的么?
男子是否都不会好好对待自己的正妻?苏云青深深的怀疑这一点,今日贺容璋对自己含情脉脉,若来日自己有机会成为皇后,他又该是怎样的形态?
“那臣妾今日就在养心殿多陪陪皇上,只是怕扰了皇上的政务。”苏云青笑道。
贺容璋见她笑颜如画,忍不住将她抱起,坐于自己腿上,“晚上也陪朕么?”二人额头相抵。
苏云青听懂他话中的暧昧,做出为难的样子,“臣妾晚上要为敬圣皇后守灵,皇上日常政务繁忙,也该有人替皇上好好向先后尽尽哀思。臣妾身为贵妃,便该担起这份责任。”
说着,她捧起他的脸庞,望着这张俊秀的容颜,苏云青也曾想过自己是否会沦陷,正如后宫其他嫔妃一般,但想起他对曾经爱人的决绝,她会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切不过是感情游戏,享受游戏就好。
“臣妾也很思念皇上,但臣妾希望送皇后的灵柩入陵山之后,再好好伺候皇上。否则臣妾侍寝后再进太极殿守灵,总是不敬,还请皇上成全臣妾。”她半是真诚半是撒娇得说着。
贺容璋他叹了口气,将她抱的更紧,“这样自然是好,朕没时间多陪芳意,有你替朕陪她,朕心中的歉疚也能少一些。”
“皇后在世时贤惠仁和,若她在天有灵,定也会理解皇上的,皇上不必难过。”苏云青顺着他的心意安慰道。
本想留到黄昏的苏云青,因有大臣求见,得以早点离开养心殿。
从养心殿出来,苏云青仰头望着今日的万里晴空,仿佛昨夜的暴雨并不曾来过一般。
她心头压着千斤的重量,不知何时方能卸下,她的宫里藏着一个假死的皇后,她自己更是即将往皇家陵园送入一具女犯尸首,受这大熹的皇室子孙年年相拜。
每一项都是死罪,越是危险重重之时,她反而越兴奋,甚至想要对着这养心殿外的天空狂笑几声,这世世代代男子为尊的大熹,还不是要被她这一个女人玩弄颠覆。
就让这王室后代,代代参拜一名女犯吧,岂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