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不想说。
傅怀斯侧眸看了女人一眼,“真想知道?”
沈鸢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见她态度坚决,傅怀斯挪开眼,语气淡淡的,不甚在意。
“告诉你也无妨。”
浑身上下唯一一处枪伤,他的确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接手的最大的一笔生意,地点在东枝———缅甸掸邦的首府。
那几年东枝内乱不断,当地的黑老大昂山掌控着东枝一半的毒田,以及近百分之六十“花”农的经济来源,缅甸政府则掌控着权势与武器。
两者相互分割,相互制衡,维持着表面的公正和平,边境却是一塌糊涂,鲜血遍地。
直到矛盾激化,平衡被打破。
16年10月3日,缅甸缉毒组在皎基素街区停车场拦下一辆本田飞度车,当场截获了200公斤的冰,价值30亿缅币。
这是十几年来截获到最大的一次量,来自缅甸政府明晃晃的宣战。
还没完,经过对司机的审讯,缉毒组顺藤摸瓜,在东枝市娘瑞霍贡街区迪达路又截获了十万片麻黄素,打响战争的第二枪。
次日,五架武装直升机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炸了缅甸政府驻地——仰光市政大楼,造成百余人伤亡。
大楼前的曼德勒路,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三日未散。
这一举措打了缅甸政府一个措手不及,昂山背地里培养了上千名武装军,主楼被轰,人心惶惶,他们忙着往上面汇报,安抚当地居民,一时间腾不出手收拾昂山。
三个月后,暂驻芝加哥的傅怀斯接到一批数量庞大的军火订单,来自于愤怒的缅甸政府。
运送货物的途中,消息走漏,以昂山的地位,安插几个卧底堪比吃饭喝水这么简单。
他与缅政在伊洛瓦底江下游交接货物,一枚炮弹当场轰来,密密麻麻的武装直升机盘旋在头顶,旋翼飞速转动,噪音几乎能戳破耳膜。
瓮中捉鳖,这只鳖指的是昂山。
他能安插卧底,那傅怀斯自然也可以。
昂山被当场抓获,傅怀斯也在这次交易中,得到了一颗子弹。
从左胸射入,左肩射出,距离心脏仅几毫米,血流不止,当场休克。
当地的医生说,如果这颗子弹再往下几毫米,就会穿透心脏壁,刺穿动脉血管,华佗再世也做不到妙手回春。
傅怀斯休养了整整半年,在这期间,他的生意全都交给了信任的下属全权管理,订单逐渐变多,规模也扩大了好几番,而后,云控股正式成立。
这就是左肩枪伤的由来。
不过无人知道,昂山和缅甸政府的冲突来自于一封举报信,以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邮寄到缅政驻地大楼的一朵鲜艳罂粟花。
两方疑心都很重,只要抛出一点点可疑的苗头,足以把这片藏污纳垢的树林烧毁。
让他差点丢了命的那颗子弹,也只是为了得到缅军信任的一点小牺牲罢了。
傅怀斯说得很细,省略了不能说的,剩下的几乎全盘托出。
不仅是语气,就连表情也是云淡风轻的,就好像故事里九死一生,从尸山血雨中爬出来的人不是他。
说完,他沉沉地盯着沈鸢,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眼眶还是红的,就是看不出有几分担心。
一般女人听到自己男人受伤,早扑上去嘘寒问暖了,也不知道她在害羞什么。
等了半天,没等到她说一句话,男人耐心耗尽,冷冷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酸溜溜的,还有些不满。
耳侧系统提示,傅怀斯的好感值正在不断浮动,隐隐有要突破90%的趋势。
沈鸢沉默两秒,突然伸出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动作突然,傅怀斯的身体僵了两秒,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