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食是豆花,按照长安一带的俗称,便是豆腐脑。
白嫩嫩的豆腐脑颤巍巍舀到碗中,再浇上特调的汁水和碎碎的榨菜末,最好的是再挖上一勺特制辣子,香辣咸香,就算是吃惯了甜豆腐脑的崔无时,也不得不说“再来两碗”。
崔无时自觉丢了甜豆花的面子,闷头苦吃。
当然,食肆一样供应甜豆花,给爱吃甜豆花的食客。
“无时,现在你觉得是甜豆腐脑好吃……还是这碗咸豆腐脑好吃……?”
宋望舒端着两碗豆腐脑走过来时,就听着季书庭轻声细语的提问,语气满是调笑。
“……”
崔无时瞪了她一眼:“明明是豆花。”
崔无时是南秀人,季书庭却来自枫州,枫州人的口味和南秀人更是大为不同。
——从这持续了几个朝代的“甜咸争论”就能瞧出来。
“是是是,是豆花——”
崔无时一向推崇甜豆花,为了这个没少与季书庭“吵架”。到了这平陵县,季书庭难得见到这嘴硬的友人要了第二次咸豆腐脑,终于笑开了花。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崔无时气咻咻的捧起用油纸包着的肉夹馍,一口咬下去眯起了眼睛,心情又高兴了:
“还是宋姐姐的手艺好。”
“你觉得好,我们就多待些日子。”季书庭慢条斯理的舀着豆腐脑吃:“正好也快过年了,咱们过完年再走。”
“什么光我觉着好。”崔无时嘘她:“书庭你向来节制,还不是喝了两碗?”
季书庭低下头咬了一口肉夹馍——她好久都没回过枫州了,也好久没吃到这样合口味的豆腐脑了。
“小娘子的手艺,这个。”王大娘今日来得晚,拎着食盒熟门熟路的到了宁氏面前,闻着浓郁的香味狠狠吸了口气。
“大娘今日来的晚。”宁氏把食盒递进去给宋望舒。
“这不是给我家老头子帮忙去了。”王大娘一言难尽:“那小老头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没我可不行。”
宁氏被逗得哈哈笑。
“欸呀,话说我听卖豆腐的张大嫂说,你家想招个伙计?”
“啊,这不,招人的纸还在那贴着呐。”宁氏就点头:“我们娘俩儿确实忙不过来,就想着请个伙计帮帮忙,也都能松快一点。”
“你这不日子就越过越好了?”王大娘拍了拍宁氏的肩膀:“小娘子这么能干,以后有你享福的日子。”
可以说,王大娘这些街坊邻居是看着宋家母女俩一点点摸索着把日子过好的,哪一个不说一声宋家这小娘子有能耐?
“嗳,”宁氏就笑着应:“若是我家小娘子能再找个如意郎君,我这辈子就活得够本了。”
送走了热情的王大娘,门口又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棉衣。
“请问……这里是一间食肆吗?”
“……正是。”宁氏探出头来:“这位客人可是要吃早食?今儿个早食是豆花和肉夹馍。”
“……”男人点点头:“那便麻烦给我各来一份。”
“得嘞,您先去挑个位子坐着,马上就来。”
热热闹闹的早食时间结束了,宋望舒解了围裙出来,宁氏正在擦桌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感慨:
“唉,不知窦大娘过的如何?”
“窦大娘?”宋望舒想了想,想起窦大娘是她们这铺子和院子的前住户,当时和她们有几面之缘:
“娘怎么突然想起窦大娘来了?”
“还不是今儿个,有个年轻人问我知不知道原来这家姓窦的一家人,说是来寻他姑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