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指了一张桌子，看向周舒，询问意见:“坐那儿，可以不?”

“可以。”周舒笑眼弯弯地应。

两人过去面对面坐着，陈延看着周舒像是来到新大陆一样，眼里满是好奇，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就轻轻笑了一声，慢慢解释起自己发现这家面馆的经历。

“我发现这家面馆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初三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成绩遇到了瓶颈期，好像无论我怎么努力，就只能到那儿了，可能就是我那时候数学老师经常说的天花板吧。我一方面不自觉地受困于那个阶段，一方面又很不甘心自己那么轻易就到达了那个所谓的天花板，但是那个时候真的好像没有一点办法了，那时的我真得好像不得不止步不前了。”陈延向周舒说起自己的回忆，虽然在笑着，但再次想起那段时光，神情还是掩藏不住落寞。

周舒一下子停住了呼吸，咽了一下口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任谁都无法想象到有时被老师称作“天才”的陈延，也会经历这些不甘与痛苦。

陈延接着说:“说实话不是很差的地步，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绝对无法满意的，就这样每天都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拯救的漩涡里，慢慢地我很少笑了。记得有一天下午，数学小测，我最引以为傲的数学，也毫不留情地打击了我。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放学了，所有同学都走了，我就一直坐在那，就看着那张试卷，不记得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然后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手上就拿着那份试卷，当时我也不想回家，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逛，可能走了半个小时吧，也可能是一个小时，我走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路口，我迷路了，然后算是终于清醒了吧，后知后觉感到饿了，周围没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只有这家店，早早地亮起了暖黄色的灯，门口放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无论发生什么，老板我都会为你做上一碗面，哪怕你没钱。”陈延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才真正地由阴转晴，温柔地笑着。

“怎么说呢，这话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但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好像被击中了，然后就来这吃了一碗面。味道意外地不错，当时我夸叔手艺真好的时候，他特别骄傲地拍着胸脯跟我说这是他自己试吃不下一千次面，一遍遍改良，才研制出来的最满意的秘方。我当时就像想，我还没被击倒过那么多次，怎么就承受不住了，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死磕到底！”陈延眼里的光亮了亮。

周舒跟着揪起来的心终于放下，跟着笑了。

“你别说，那天之后，我跟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学习还真得上去了，不然，还真不见得能考上什么中考状元呢。我觉得这家面馆就是我的幸运宝地。”

“这样看来，这里确实很不错，老板人看起来也好好。”周舒接过陈延的话。

“对，我后来经常来，一来二去，和老板也熟悉了起来，他人很好，我就一直叫他叔。”陈延看着老板，眼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弯唇笑着。

周舒点着头，视线落在桌子上，桌子是实心木做的，表面擦得很干净，每张桌子上都摆了一两个小物件还有一盒装满的餐巾纸，很有生活气息。

“以后，我们俩还能一起来吗？”周舒眨了眨眼，问陈延。

陈延像是没想到周舒会这样问，觉得这问题太简单，没忍住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周舒看着陈延的反应，一脸茫然，不太确定地问:“不……不行吗？”

陈延勉强克制住笑，无所谓地开口:“当然可以啊！你问的这是什么小学生问题，难道你觉得我会不同意吗？”见周舒好像正有此意，接着说:“拜托！这里还是我带你过来的呢，怎么会不行，你可是我第一个带过来的，那说明你不用多顾虑什么，以后你随意，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想自己来，想和其他朋友一起来，或者……和我一起过来都行，这事情完全取决于你自己，不用问过我的意见。”陈延望进周舒的眼睛，看到了周舒清润干净的眼睛里面的自己。

“懂了吗？”陈延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