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朝瞳孔紧缩，眼睑猛烈颤动，好像一根刺扎在了瞳眸里，刺痛的眼前一白。

唇瓣轻轻动，喉咙粘着血撕裂的干涩，哑声无言。

“这些年，我们都一样，在和心里的恶龙做着斗争。”

薄行舟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弧度，也觉得挺狼狈，显得有些自嘲。

亲爱的妹妹。

我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样尽数敞开给你。

全部告诉你。

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给你一点力量。

让你明白，生病了，不是矫情，不是你的问题。反而，我们每次情绪崩溃时，因为克制，不得不伤害自己的痕迹，其实都是一种勇敢。

勇敢的想要拉在地狱里的自己一把。

虞今朝眼泪压不住的再次落下来，发出强忍哭腔的哽咽声。

“别哭。”薄行舟把扣子扣了回去，朝她伸手，把她眼睫毛上的眼泪擦掉。

“你会觉得我矫情吗？”他的声音慢条斯理。

“不会，”虞今朝话里带着鼻音，用力摇头，声音沉闷的紧。

薄行舟垂着眸，弯起唇，“情绪疾病的产生，基于我们总是会害怕辜负别人的期待，总是想满足所有人，成天考虑这个顾虑那个……”

他嗓音干哑得像是从冬季的荒漠中而来，神色却又携裹着夏夜的温暖。

“可是我总是记得姑姑说，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不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做自己就好了。”

虞今朝鼻尖酸涩，主动抱住了他。

薄行舟身子不由得一僵，低下头，鼻息闻到了她发间的香气，感受到都是温暖。

没有迟疑，直接很用力想要去回抱住她，但是又担心力道太紧会让她不舒服。

这一下，突然就把握不住，仿佛一个马虎的愣头青。

“二哥。”虞今朝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呢喃出声，有着无尽的委屈。

“怎么办啊。”

“我还站在原来的路上，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

四年的时间，她反复被抑郁和焦虑折磨。

她记得这几年煎熬度过的每一个夜晚，记得那些痛苦和悔恨。

白天修复好的伤口，晚上依然裂开，一路缝缝补补的过来。

她以为没人会理解她的。

她藏在自己的不见天日的世界里，偷偷摸摸的陷落自弃。不曾想，薄行舟一往无前的撕裂黑暗，与她感同身受。

一下子毫无防备，被温暖的力量贯穿了。

好像自己的秘密可以见光了。

她也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不堪。

甚至被夸勇敢了。

她滚烫的眼泪，浸透了衣衫，一路烧到了他的心尖里。

薄行舟幽沉的眼眸晦涩。

心中扎的那根刺，在呼吸的起伏里疼的慌。

他知道。

她被困在了原地，被困在那个幸福的，被爱萦绕的原地，一切还没发生的原地。

可是她爱的人，她以为会一直爱她护她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就像他也被困在了姑姑离开的那一天。

“我们朝朝辛苦了。”

薄行舟很轻的说，“以后我陪你，就算是公主，也会战胜恶龙。”

*

晚上八点。

夜凉如水。

薄行舟的车停在御园门口，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按着手机，神色晦涩的问身边的虞今朝，“司杳发信息了。”

虞今朝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目光迟疑几秒，语气很沉静，“说什么了？”

“司擎醒了。”薄行舟顿了顿，看着她柔软的侧脸，语气情绪不明，“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