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幕落寒被她的反应逗乐了,道:“阿雅怎么会这样想?作为刚接触游戏不久的萌新来说,你已经很厉害了,进步的也很快!我记得,以前我刚接触无双那会,技能都放歪来,真的,不骗你!我萌新的时候,玩的还不如你呢。”
他招招手,笑道:“躲那么远干嘛?过来,不弹你了。”
宫心雅将信将疑,用手语比划道:真的?
幕落寒看懂了,宫心雅偶尔会教他一些简单的手语,幕落寒不知道她问的是哪方面的真,不过这不妨碍他回答:
“真的!”
宫心雅嗖的一下坐过来,大概是用力过了猛,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一条马尾辫调皮的扫中幕落寒的嘴巴。
如此近的距离,幕落寒心中一荡,他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中淡淡的花香味道。
“!!”
宫心雅浑身一颤,脑袋几乎要埋到衣服里,圆圆脸好似被火烧一般,肉眼可见的红晕一路染到了耳朵根。
“......”
“......”
过了良久,忽然,幕落寒感觉自己掌心痒痒的,宫心雅还是低着头,在他掌心慢慢写下这样一段话:
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肩膀。
幕落寒脑子一抽,回道:“刚吃完饭想午睡了吗?”
“?”
宫心雅又好气又好笑,过了几秒,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她有些心虚的打量了一眼四周,贝齿用力压了压下唇,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天大的决心。
慢慢地慢慢地......
慢慢地,她的脑袋靠在了幕落寒的肩上。
恍若触电般,两个人均是一颤。
不要动,求你了,不要动。
宫心雅心中祈祷般的自语,小手悄然握紧,长长的睫毛犹如雨刷抖个不停。
一定是她的祈祷感动了上天,他没有逃开。
心中的欢喜仿若朵朵升空爆开的璀璨烟花,那是多么灿烂美丽的花火啊,驱散了厚如墨汁的黑暗,将宫心雅昏暗枯寂的内心照的亮亮堂堂!
宫心雅的朋友很少,从小到大,因为她没办法说话,同学,老师,朋友,身边的人都是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天生的缺陷让宫心雅失去了很多,也让她更加敏锐,有时候,宫心雅能读懂他们眼中蕴含的情感。
世界上总是好人多,很多人对她抱有善意,对她很好,会陪交流不便的宫心雅一起吃饭,帮她问老师,一起上下学。
可宫心雅从未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平等和认同,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关心,或者说,可怜。
或许在善良之人的心中,她只是一个可怜的,需要人照顾的小哑巴吧。
被大家关注的感觉很好,可宫心雅不想当那个小可怜,她时常会感觉到烦恼,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呢?
世界上也不缺坏人,或许是宫心雅带走了太多的目光,一些人便开始厌恶她,憎恨她。
小学五年级,这是宫心雅第一次被霸凌,放学时,同班的三个女生把她堵在女厕所里,扯她的头发,拧她的软肉,警告她离班级某个男生远一点。
那一天,宫心雅在女厕所里哭了很久,回到家,她没有告诉爸爸妈妈,因为爸爸妈妈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她不想让大人们担心。
事后,那几个女生没有受到处罚,毕竟,光凭一张‘她们欺负我’的纸条,并不足以引起老师的重视。
那位年轻老师只是以为,这不过女孩子们之间正常的打闹玩笑。
从那以后,那三个女生好像寻找到了某种乐趣,有机会就把她堵在女厕所,拧耳朵,扯脸蛋,扯头发,掐软肉,换着法子欺负她。
那几个女生下手很有经验,除非宫心雅撩起衣服给其他人看,否则不会被轻易发现。
宫心雅试图反抗过,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小哑巴,连跟她们吵架都做不到,年幼的宫心雅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去写一张张小纸条,可怜巴巴的去求班级的男同学保护自己吗?
这场隐形的霸凌持续了一年半,宫心雅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课本上的知识似乎也张牙舞爪起来,学习成绩下降,她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对她来说,学校不再学习的地方,而是一座让人恐惧的监狱。
宫心雅不再活泼,她学会变得安静,她要求父母买来许多毛绒玩偶放在床上。
忙碌的爸爸妈妈满足了她的要求,没有过问,似乎从未察觉到女儿的异样。
对年幼的宫心雅来说,那些大大的玩偶就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她入睡,给予她在睡梦中战胜三个恶魔的勇气。
宫心雅曾不止一次恶意的猜想,或许自己在父母眼中,就像一只需要关怀的家养小动物一样,每天定时喂饭喂水,逗弄一下,然后再把她送进名为学校的监狱。
幸好,升到了初中,那三个恶魔消失了,真好。
在新的学校,宫心雅觉得自己似乎迎来了第二次人生,在得知她的特殊之后,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回了那些熟悉的样子。
好奇,惊讶,怜悯,嫉妒,关心,却唯独没有认同。
这一次宫心雅没有搞砸,她有意保持和男生们的距离,因为害怕,宫心雅学会讨好她们,她一层层给自己戴上面具,主动给那些带有恶意的眼神买糖果,对着她们傻笑。
渐渐的,那些恶意的眼神消失了,宫心雅成了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哑巴女孩。
这一张张面具就像宫心雅的铠甲,保护着她平安度过了初中和高中,只是,她也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认不清自己。
直到遇见了他,第一个没有可怜她的人,第一个认可她的人,第一个得知她的特殊后依然把她当做正常人来看待的人!
谎言可以骗人,可眼神不会,宫心雅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对自己的欣赏和认同。
他就像一束光,穿破乌云密布的阴暗天空,成为了自己世界唯一的光。
好安心,好温暖啊......
宫心雅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
原来靠在你的肩膀,是这样的感觉吗。
“......”
“......”
两个人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细碎的淡金阳光洒落在身,带来略微的燥热,时间和阳光似乎就在此定格,定格在这个下午两点三十三分多云的上海公园。
不知是过了1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幕落寒觉得自己的肩膀有点酸了,他低声唤她:
“阿雅,阿雅,阿雅?”
宫心雅没有反应,幕落寒轻轻撩开她的头发一看。
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