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小卖店处在一个小小的交叉路口,顾惜瑶往前眺望了几眼,见没有傅义的身影,便寻了位置比较明显的阴凉处站着。
这个地方就好似将关于昨天的记忆一下子又拉扯了出来似的,在她脑海中不断的倒带。
可想着想着,纪凡的身影却变得愈发模糊起来,留下的全是她自己——和傅义。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自然也没被别人背起来过。
遥记得刚刚跟纪凡谈恋爱不久的时候,有一次学校开运动会,那也是一个炎炎夏日。
方静非要把顾惜瑶的名字也填了上去,让顾惜瑶和她一起参加接力跑。
结果顾惜瑶刚刚跑完自己那一棒就中了暑。
纪凡虽然也对她嘘寒问暖,但到底也是个傲气的小少爷,又怎么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姿态低下地去背一个女孩子呢。
他只是搀着顾惜瑶去了医务室而已。
是啊,其实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纪凡从来就没有为了自己做出哪怕一丝丝的改变。
就算是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他也是表面道歉,实际永远拿捏着一副架子似的。
那个感觉就好像:这已经是我给你最大的台阶了,不要不识趣。
如果... ...她是在纪凡面前喝醉酒又吐了。
纪凡也会用自己的衣服给她擦嘴么?
“呵。”
顾惜瑶扶额苦笑。
开什么玩笑,用他身上的天价名牌给她擦呕吐物?
想什么小说情节呢。
“诶,老张,我记得你这还有一箱那个过期颜料?反正留着也没用,给我呗!”
“我闺女他们学校布置作业,让画画儿呢!”
顾惜瑶正在这没头没脑的瞎寻思呢,便见一个中年大叔嘴里叼着烟推开了小卖店的门,扯着脖子往里面嚷了一句。
顾惜瑶对颜料两个字敏感度极高,忍不住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嘿!想得美!过期颜料儿被冤大头买走了!”
老张的声音显得十分嗤之以鼻,
“啊???谁啊??脑子有泡儿?”
中年大叔一笑,“那破玩意儿倒贴我我都不买,屁用没有的,你说他们学校也真是的,语文数学孩子都学不好呢,画那叫什么画的干个毛?”
“那冤大头的名字啊!叫傅义哈哈哈哈哈!你个大老粗懂什么,人家傅义都知道赶时髦陶冶情操了,学校让娃娃们学学不也正常么!”
老张嘻嘻哈哈的摇着那把破了洞的蒲扇,小卖店那台立式电风扇哗啦哗啦的响。
中年大叔嘬着牙花子最终败兴而归,临走的时候还嘟囔呢,说这种新奇的东西没准儿镇上都不好找,就是找着了还不定要卖的多贵呢。
那些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最后都化作了一个浓墨重彩的名字——傅义。
顾惜瑶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若什么都退去了,她盯着对面砖墙上缝隙里钻出来的青苔微微发愣。
原来那些颜料在这里并不是那么好买到的,而且傅义还花钱买了一堆过期的颜料。
他们在打趣调笑着,猜测那或许只是他的一时抽风。
可却没人知道,或许他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跑遍了整个老巷,打听哪里有卖颜料,打听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住在哪里。
最终却只是为了给她送去那袋颜料。
而且还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收。
为什么呢,这仅仅是对一个人浅显喜欢的程度吗?
“等久了吗?”
有些沙哑的声音忽而跃入耳畔,男人喘气有点粗急,好像是跑着过来的。
顾惜瑶堪堪回过神来,心头一紧,然后摇了摇头,望向傅义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