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在夜里狂奔,翻过高岭,趟过溪流,直到天色微熹她身疲力竭,双脚浮肿,才行至螣宫坐落的山下,黑云压城,血光冲天,她抬头依稀望见悬崖峭壁上的宫殿。
她一到宫殿门口就闻到一股呛人的血腥味,前殿的虾兵蟹将倒了一地,石柱栏杆已成残垣断壁,十几个美人花容失色地往外逃窜,嘴里呼喊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棠宁四处环视,就见地上躺着一个鼠头鼠脑的铁甲兵偷偷瞄她,见她看了过来,又闭上眼睛装死。
“郁禾与桑落在哪?”棠宁一把揪起他,急不可耐地问道。
喽喽顿时抖如筛糠,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手颤巍巍地指着东方,尖嘴一张一合吐出郁禾的下落,“他们在东明殿中。”
棠宁奔向螣宫中心的东明殿,还未到便听到一阵凄厉悲凉的吟啸声和地动山摇的震声。
她只觉浑身冰凉,像是落进冰窟之中,一颗心狂跳着,脚不住地往里面奔去。
就见飞沙走石间青黄巨蟒和墨色巨蟒抵死纠缠在一起,青黄花蟒死死锢住墨色巨蟒的蛇身。
郁禾竟然完全化形了!
巨蟒见她来,沾着血污黯淡的眼睛倏忽亮起,眼上的结膜闪着光,眼底一片水色,似乎是哭了。
荆环夫人站在门外不住地叫骂着:“你个死长虫,怎地连我也骗,你真要这么对你侄儿?”
棠宁悄悄到荆环夫人后面直接伸出匕首,抵着她脖子,冷冷道:“他骗你什么?”
荆环夫人吓得一抖,瞪大的眼睛下面还挂着泪痕,抖着声音说:“他骗我说他那侄儿来寻亲,可是爹妈早已经死了,要我和他扮演小孩的父母,免得小孩子伤心。”
棠宁觉得荆环夫人倒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直接说明道:“如果我拿你威胁桑落,他会放过郁禾吗?”
荆环夫人眼睛黯然,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并不会,我已年老色衰。”
棠宁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匕首。
就见青黄花色巨蟒死死咬住墨色巨蟒脖颈,墨色巨蟒在翻腾挣扎,发出一声声悲鸣。
棠宁决然地抽出她的剑,剑随人心,抽出的那一刻也愤然铮鸣。
在她拿着剑冲上去,只觉胸臆中汹涌着剑意,她脚下生风,疲惫一消而散,脑子里只剩下战斗。
桑落见她过来,松开了绞住郁禾的蛇尾,巨大的尾巴直拍向棠宁。
棠宁一跃而起闪避过他的攻击,殿中心的石柱轰然被击断,天棚上的石块纷纷落下,砸中他的尾巴。
青黄花巨蟒痛得直咧嘴,它又回身抽了过来去攻击棠宁。
棠宁俩段跳踩过断了的石柱低端借力,越到青黄花蟒的蛇身上举着剑猛然劈下。
只听见峥然一声,剑刺穿蛇身上坚硬的鳞片刺了进去,蛇身翻出血肉,血涓涓流了出来。
桑落恼怒地一下子对着棠宁咬了过来,巨嘴仿佛能一口将棠宁吞下,可怖的牙齿比棠宁小腿还长。
棠宁双手握剑,反向他冲过来,一剑斩断他左边的长牙。
桑落痛得直甩脑袋,一头撞裂了石壁,可他也依旧紧紧绞着郁禾不放。
棠宁一个不稳被巨蟒甩落在地,还未站起,蛇尾又直甩了过来。
棠宁也不闪躲,反而举起剑屏气凝神一举用力斩向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