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暄登基大典完成,棠宁一戍边将军便再无停留在宫中的理由。
秋风徐徐,景暄登上城楼目送,棠宁带着军队远去,心中酸涩,自是万分不舍。
他有多想让棠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可折去羽翼困于后院的棠宁便不再是棠宁。
他默默注视着她远去背影良久,直到军队的身影变得如蚂蚁一般小,消失在地平线。
“陛下,这深秋天寒,咱还是回去吧?”小夏子给他披了一件大氅忧心地叮嘱道。
“嗯。”他点了点头再扭头望一眼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远方,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这才刚刚即位,朝政还未走上正轨,便是一日忙过一日,连停下来画棠宁画像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偶尔写些信寄给棠宁,然后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棠宁回信,收到棠宁回信时便美滋滋几日,将她的信珍藏进匣子里。
而边境传来的捷报并不比棠宁的回信少。
十月传来贺报,她带领风旗军收复之前被北厥趁乱占领的全部领土。
十一月初又闻她一直将北厥赶到符江外。
十一月中北厥火急火燎向京城递过来降书,愿朝贡纳岁,请求不要再战。
可捷报是一个接一个递来,他却盼不来棠宁,只能命人带去册封的旨意,将她晋一级为辅国大将军,封奉恩辅国公,又将风旗军几个将领都升了一级。
终是来到腊月,眼看到了年关,也没见落场雪。
这老百姓们盼着过年,官员们盼着休沐,景暄也盼望着除夕宫宴,棠宁便可从边疆归来。
若刚即位时日理万机的忙碌可磨平思念,现在所有一切回到正轨,思念便日复一日侵袭着他。
他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朝政才能抵御思念侵袭,大力建设安济孤老残病之所,实现棠宁当初提出的设想,只是给这慈善场所取名字时便犯了难。
“这收养孤儿之所便叫慈幼局,看护老人之所叫济老院,这收容残疾人士的地方……”景暄在御书房中左右踱步也想不出来,总不能将个残病字写上去,这不是戳人痛处?
他尝试取了好几个名字,都觉得不妥帖,在加上总有些个别官员有事无事发些问候奏折实在厌烦得很,于是便撇开宫人太监们去宫里转转。
宫中花草凋零大半,只余几棵松柏还算青翠,只觉这宫里愈发萧条,心绪也萧索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转的,东转西转竟然来到棠宁之前住过的佑安殿。
他抬头望向匾额上的题字,嘴里反复咀嚼着:“佑安,佑安,保佑安康,这名字不正适合给收容残病之所。”
他大喜过往,复又忆起自己残病逃亡之时,不正是棠宁一力保佑自己安全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