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水煮肉片推到阿诺德面前，“多吃点肉才能长力气。”

阿诺德吃不了辣，他望着红得发黑的红油汤迟疑地举起筷子，最后在方适己期待的目光下，不得不夹了好多裹着辣油的肉片在碗里。

方适己见阿诺德荤素搭配，不禁露出慈爱的笑容。

“营养剂方便是方便，总归失去食物口感，若所有事物都只图方便快捷，便失了生活乐趣。棠宁这几日忙得都不着急，改日她有空了我们一家聚一聚。”

阿诺德眼眸一暗，低下头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他吃完饭就回屋里等棠宁商量尾款的事，但一直到深夜也棠宁也没有回来。

如今K正上市热销，不仅机甲要紧急赶制，而且李可的钻地挖矿机甲也要安排实地实验检测。

阿诺德心里默默一遍遍打草稿如何和棠宁提这件事，最后实在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棠宁回来时发现房间灯关了，她蹑手蹑脚地进屋，屁股轻轻地落到床边，免得又被阿诺德一双眼珠子瞪着。

她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正准备头一仰就美滋滋地睡去时，忽然听见谁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我恨你！”

分明是阿诺德的声音。

明明我才是债主耶，你一欠钱的有什么资格恨我？

她脸上的笑忽然一凝，也顾不上理解阿诺德脑回路，求生欲令她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下床。

但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阿诺德并没有动，他宛如入殓一般将手放在胸前安稳地睡着。

刚刚那一声只不过阿诺德在梦呓。

棠宁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听见阿诺德说了一句：“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这一声棠宁才发觉刚刚的“我恨你”分明不像是真的对切肤之恨的仇人说的，而是一个小孩子在对大人宣泄怨恨。

不过语气里的决绝和冷漠并不是小孩为了引起父母关注的耍赖发脾气，像真的要与赋予自己血肉的父母决裂，从生活多年的家中出走，斩断着血浓于水的亲缘。

“阿诺德？”棠宁试探性喊了一句，慢慢挪到阿诺德床边，才察觉他眉头紧蹙着，脸上汗涔涔。

她抽出床头的纸巾，擦去他头上的汗，忽然对方眼睛骤然睁开。

阿诺德灿金色眼瞳被阴翳覆盖，眼底含着泪，见到棠宁的脸先是出现片刻茫然愣怔，随即眼中情绪隐去。

他望了一眼棠宁拿着纸巾的手，嘴巴动了动，然后声音像是哽咽住了，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