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众人默契的沉默,大家都在看云月真的脸色。
但云月真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便重新装点上笑意,若无其事地说:“那事...原是我兄长对不住芷兰姐姐,他回去也挨了好大一顿家法,母亲说兄长明明对芷兰姐姐绝无那种意思,怎么能平白无故让女儿家蒙上这种冤屈。”
云月真眉头紧缩,嘴里说着抱歉,看向穆芷兰的眼神却像云月文挨的那记家法一般自半空下拂,“真是对不住啊,芷兰姐姐,我兄长一定会再找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的,绝不会污你清名。”
穆芷兰本就要自己开口解释,却被云月真抢了先,而且她的解释话里话外都在强调是云月文没看上自己,这倒即刻让穆芷兰感到恼火。
就算没看上,那也是她没看上云月文好吗!
穆芷兰一时难掩自己的不快,只好敷衍地笑了笑。
就在众人都为此觉得尴尬不已的时候,穆玉宁一脸戏谑地从假山后慢悠悠地走出来,“我们家妹妹想打听的那个人,怕是各位怎么都想不到。”
面对着穆芷兰瞪向自己的凶光,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众人只见一名绝色女子从花园深处走来,园子里的贵女们大多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她们都还多少保留着女童的稚气,但眼前这名女子身形高挑,行动间柳腰婀娜,身姿曼妙,看起来约莫已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女儿家容貌极盛之时。
不过她们不会知道,穆玉宁的极盛之时似乎永远不会有尽头,但这都是后话了。
现下众人心中暗叹:这般绝色,若在京中行走,定是极富盛名,可她们都从未有听过或见过这样一号人。
“玉宁!”卫丛娇从后跟上,半个肩膀挡在穆玉宁的身前停下了她往前的脚步,一时不知她究竟是怕穆玉宁冲动行事还是怕对面几个贵女突然发难。
这人竟是穆玉宁!镇远侯还在世时,这穆二小姐向来不受宠,她们总是不得见,只是听穆芷兰提过,说自己这位嫡姐十分上不得台面,所以才被父亲厌弃。
她们一直以为......应当是极不起眼的一位。
众人心中所思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穆芷兰见了更是对眼前这张脸恨得咬牙切齿。
“穆小姐是吧?请您说话放尊重一点!”但未等穆芷兰开口,旁边已经有仗义的立刻上前相帮,“镇远侯府的嫡女,对自家庶妹不至于如此恶言相向吧。”
“是啊,不能因为侯爷不在了,你就趁机拿嫡女的身份去欺辱于她,这实在不是一个嫡女应有的风度!”
这些听风便是雨的深闺骄女,穆玉宁根本无意与她们争那一时口舌之快,谁知旁边的卫丛娇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毛,“你们是谁啊!别人穆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啊!”
不等对面回话,卫丛娇又圈起手臂对她们说:“哦,我知道了,都怪穆芷兰这个不敬嫡姐没礼数的庶女在你们面前嚼舌根,那话怎么说来着?”她及时地冲天翻了个白眼,“丑人多做怪!”
穆玉宁的绝色当前,方才穆芷兰装出的那点楚楚可怜便算不得什么了,这句丑人对面是一点回击的余地也没有,登时被堵得说不上话。
这让卫丛娇更像是得了胜仗一般,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从前镇远侯还在的时候宠妾灭妻,穆芷兰和她那个什么姨娘,整日仗着侯爷宠爱就耀武扬威,欺压嫡兄嫡姐,那会儿她不是常在你们面前说穆玉宁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而穆玉骁则是一肚子草包。”
“这些年京城里的诗酒歌会、府邸席宴,她们有哪次能像玉宁今天这样,还不计前嫌地把她给带到我国公府来,你们口中仗势欺人的侯府嫡女连像她这样对你们哭诉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可以想见他们兄妹平日在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
“往日她们娘儿俩欺压嫡兄嫡姐的时候,不见你们出来主持公道,这会子上赶着当什么正义侠士,虚伪!”
众人被卫丛娇这连环炮骂得是毫无招架之力,均是气急着一张红脸憋在原地。
卫丛娇转身拉着穆玉宁就要走,身后却响起了云月真的声音。
“玉宁姐姐,我知你是因着幼时多受了委屈,对着芷兰姐姐心里自然膈应,可我们也是出于好心。”云月真缓步上前,一副救世菩萨的慈悲模样,娓娓道来。
“追根溯源,你们姐妹二人的嫌隙本就是镇远侯当年宠妾灭妻闹出来的,长辈们的不是咱们小辈也不好多评断,但稚子无辜,芷兰姐姐那会儿尚且年幼,必定不是有心的。”
“今日咱们姐妹都在场,也都愿意做个见证,你们姐妹二人握手言和,以前的事便翻篇儿了,好吗?”配上云月真那抹悲天悯人的微笑,真是好一篇规劝恶人向善的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