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远远传来了锣鼓声,穆玉宁整理好仪容,便循声走了出去。
卫丛娇早早占了前排的好位子,一见她就不停地挥着手,招呼她赶紧过去。
穆玉宁刚一落座,就感受到自场内投来一道灼热的视线,抬眼望去,便看见赫连翊正骑着马周旋在数十个扮作猎物的囚犯中。
每个囚犯的头颈四肢都绑上了拳头大小的鲜果,有的还要更小些。
囚犯们蒙着眼睛,耳边只听得到震天的锣鼓,不知自己何时就会被赫连翊射中,哆嗦着腿到处逃窜。
这时,其中一个囚犯似乎是怕得紧了,竟然使出了怪力,直接冲破了横在看台前方的挡板,直冲着贵人们的方向奔来。
而赫连翊的箭已直直地指向了穆玉宁这边,卫丛娇吓得惊呼一声,伸手便想去拉穆玉宁,可慌乱之中不知怎么,一下没拉上。
赫连翊的羽箭似流星一般瞬间就刺到了眼前,尖锐的箭头毫不犹豫地穿透了那囚犯脖颈处的果子,顺势落在了穆玉宁的脚边。
“玉宁!”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们何时受过这种惊吓,卫丛娇强忍着发软的腿把穆玉宁拉扯得后退了两步,离那被吓得僵直倒地的囚犯远了一些。
“你没事吧,玉宁。”卫丛娇一心去护她,却是忍不住后怕,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穆玉宁身上,被她牢牢扶住,一时不知是谁在护谁。
“我没事。”穆玉宁转眼去看赫连翊,只见他甚是自傲地冲对面的穆玉骁点头示意,兄长远远见她还站得住,似乎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看台的挡板很快又被重新挡上,赫连翊在内周旋良久都未射出下一箭,并且好几次骑着马从看台边跑过的时候,都十分挑衅地看向穆玉宁。
时间一久,在旁观战的贵人们不禁先后发出不耐烦地嘘声。
虽说和这些毫无尊严,被当作猎物一般的死囚比起来,赫连翊好歹是拿着箭发起攻击的一方,不必受那未知的恐惧摧残,抱头鼠窜、丑态毕现。
可圣上给了他一把弓,让他看似是这些死囚的主宰者,是和看台上的这些贵人一样,随意践踏下等人生命和尊严的权贵。
但被这个围栏一围,就等同于把他和这些死囚统统归作了一类,沦为供贵人们取乐的一个物件儿。
穆玉宁想起那日自己对他的挑衅和承诺,猜到他多半以为自己所说的投名状,就是帮他解围,让他不必又像现在这样成为贵人们观赏的戏子。
......所以才会不满地故意把箭射到她的面前来吓唬她吗?
呵,这种小恩小惠也能算得上投名状吗?穆玉宁心里觉得好笑,这北疆世子怎么连报复都这般小心翼翼。
赫连翊若知道自己那一支足以吓瘫众人羽箭,在穆玉宁眼里不过是一点小心翼翼的报复,定能直接气翻在地。
他再次从看台而过,想再吓吓那个口出妄言的小丫头,却见她早已直直地注视着自己。
两人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穆玉宁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把抹掉了方才溅到脸上的几滴果汁,在赫连翊极具威胁的目光里,把沾着果汁的手指送到嘴边舔掉。
赫连翊压住了心里的惊诧,眼见那小丫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冲他做了一个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口型。
她说:“甜。”
赫连翊没好气地别过脸去,不知是不是憋着一股气,手上的射艺更加精准,三下五除二便把场内几个囚犯身上的果子全射落了去,立刻翻身下马去向圣上复命。
圣上和宫里的几位娘娘坐在远处的明黄帐里,看不真切,几句话的功夫后,帐内走出一位公公高声宣布。
“冬日围猎,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