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宁忙活了一天，终于把所有人都送走，把自己浸在浴桶里，放松地闭上眼。

挽月给穆玉宁擦净以后，便出去提新的热水，穆玉宁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房间陷入片刻的宁静。

突然，她已被热气熏红的耳尖微微一动，身后的窗户一阵轻响，便是一道衣衫划过的轻微风声，穆玉宁不紧不慢地睁开眼回过头去。

赫连翊落在薄纱之后，昏暗的烛火里，穆玉宁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也感觉到他身形一凝。

她不知自己被热水浸了个水灵，往日泛着氤氲雾气的湖眸此刻已如雨后一般散了个干净，露出那透澈清亮的真容来，薄薄一层轻纱根本遮不住那双亮丽的眸子。

被这样一双眸子深深地看着，赫连翊似被点了穴一般，嘴上虽说着抱歉，但一时竟挪不开脚步，“我不知你在沐浴...冒犯了，我待会儿再...”

“别走。”穆玉宁见他并不慌张，晚间在那一众人堆里，一直找不着跟赫连翊说话的机会，他既来了，穆玉宁便想着也别来回折腾了。

但这短短的两个字，却让赫连翊瞬间血气上涌，更不敢动了。

穆玉宁见他虽不答话，但也没见他动身，在浴桶里转了个身，双手扶上桶边，顺道把头也靠了上去，一副惬意随性的样子，“殿下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赫连翊见她还整个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如何敢再动，生怕不小心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但现下这一幕也不应是他该看的。

心里一阵混乱，更顾不上坐不坐的事，随口答着，“无妨...”

穆玉宁自重生以来，已经充分领教过自己这张脸对男子能有多大的作用，她私下也常琢磨着怎么把这副美色派上用场，与慕冰也短短交流过几次。

本来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地想跟赫连翊聊一聊今晚的事，但赫连翊这一连串的反应，不知是哪里突然提醒了她，她无师自通一般就猜到了赫连翊所想。

这下她也往下缩了缩，突然知道害羞了一般，有些赧然。

一时两人之间无话可说，不过穆玉宁立刻又意识到自己那一丝微妙的情感，一个字也不想多问，给它强压了下去。

前世那些血影厮杀的画面从她脑子里不断闪过，容不得她分出一些别样的心绪，甚至对于自己一瞬的松懈，莫名有些恼怒起来。

这份恼怒无处释放，却抑制不住地涌上喉头，于是从这儿出去的语句都如抹上了毒一般，隐隐带着伤人的刺，“殿下，你怎么了？”

赫连翊还未察觉她那暗暗待发的伤人之意，只觉得她语音轻佻，一时不解，“县主...”

“县主这称呼...呵...”穆玉宁轻笑了一声，又似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不大喜欢县主这个称呼，殿下不如唤我玉宁。”

赫连翊闻言眸光一闪，不知她究竟何意，但心里已经为此泛起涟漪，可不待这小小涟漪扩得再大些，穆玉宁又投下一块巨石，“殿下便是唤玉宁闺名也是可以的，殿下，叫我宁儿，好吗？”

她说着，手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水里轻轻划过，带起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搅乱了一室的暧昧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