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的手微微颤抖，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又几分钟，他似乎冷静下来，把手移开。
“算了……”陈舟开口，眉眼冷淡。
“算了？”就这么算了？
“嗯。”陈舟应一声。
虽然厌恶……
但是，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口头上……
不至于死！
鼓动的心又重新恢复了平静，陈舟冷静下来，抬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在透过镜子，看到身体中的厉灵。
他道，“只要那些人就够了……”
一句话，说得很轻，却又很重。
陈舟清楚的知道，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但是，那几个人，一定要死！
顾峥愣了愣，几秒之后，反应过来陈舟的意思。
大开杀戒就算了，不过，张勋那几个人，一定要死。
透过镜子，顾峥看着陈舟，有一瞬间，有一种诡异的错乱。
充满着狠意又厌世的眼神，顾峥一眼看了，就移不开。
有一种汹涌的情绪到了胸口……
很想说些什么，很想做些什么，想告诉陈舟，他在……
可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看着镜子中的人。
这个时候，这个浑身是伤的人并不需要所谓的安慰。
无论说什么，都会化为刺人的怜悯……
“好。”顾峥开口。
冰冷的音节，在耳侧响起，带着森森的凉意。
镜子中的人露出一个笑，笑容苍白中透着诡异。
……
“你听说了吧，那张勋死了……”
“哪个张勋？”
“就是那个刺头啊，和院方有点关系的那个……”
绿意盎然的学校林荫道，一个有些怪异的人慢慢走着。
明明还是夏季，天气热得紧，可他却是已经穿上了外套。
带着棒球帽，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就像是要把自己全都遮住……
给人的感觉，就是怪异。
尤其是知道这怪异的人是陈舟之后，那气氛更为诡异了。
学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面死了人，死壮极其的惨烈……
这个消息，在短短的两天就传遍了学校。
本来只是有小部分人知道陈舟，可这个风波一出，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他。
有的是怜悯，有的是怀疑……
听说，那天死的人一共有三个，三个人，都是那种吊儿郎当拉帮结派的人。
被怀疑的人很多，不过，最让人怀疑的，就是陈舟了……
所有和张勋有冲突的人中，陈舟被教训的最惨，两人矛盾最大……
看到陈舟，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一些。
不知为何，他们心中莫名的怕。
陈舟不紧不慢的走过，对于周围的议论，没有半点的在意。
他面无表情的越过几人。
几人见他目空一切的模样，有些害怕的同时，又有些气闷。似乎想要表现自己的义愤填膺，小声议论的声音顿时大了不少。
“有些人肯定心里偷着乐了！”
“哎，别这么说，警察都查不出什么……”
“那有什么，你不知道一句话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上无辜，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心理变态！”
愤愤，又带着阴阳怪气。
明明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可这恶意，却来得莫名。
陈舟脚步停住，目光移过去。
冰冷阴寒的视线，带着彻骨的冷。
几人的话一下就卡住了，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看着面露恐惧的几人，陈舟眸子中闪过一丝讽刺。
他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都选择了冷眼旁观……
现在，人死了，第一个怀疑的却是他。
呵，是又如何？
可惜……
没有证据……
直到陈舟走远，几人才回过神来。
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被陈舟震慑住。
“妈的，他一定有古怪！”
“说不定就是他……”
怀疑陈舟的人很多，警察也两次把他叫去问话。
“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睡觉……”
“有证人吗？”
“没有……”
在警察问话的时候，陈舟表现的极度冷静，滴水不漏。
警察怀疑他，可偏偏，又没有证据。
“你说，我是不是就长了一张怪物的脸，所以，第一个怀疑的是我……”陈舟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可偏偏，又带着一股子掩饰不去的凉意。
陈舟觉得，这个世道真是可笑。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啊……
这些浮在表面上的血淋淋事实，明明他们都查到了……
可是……没人在意。
陈舟垂下眸子。
顾峥听了，只觉得心疼。
“杀了他们的，是我。”顾峥放低了声音，可厉灵说出来的话，还是太过冰冷了。
不但无法安慰说服人，反而带着阴冷和戾气。
顾峥心中升起烦躁和戾气，又全力收敛住，担心吓到人，他道，“这个世间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所谓的道理，所谓的证据。”
很多人，看到的只是表象，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
即使眼睛也欺骗了他……
陈舟笑了一声，是那种带着苍白寡淡的笑，笑意不达眼底，他道，“你真的是个鬼吗？”
真的是个鬼吗……
为何我觉得，鬼比起人，似乎不可怕……
“是。”顾峥看着脸色苍白的人，很想把人拥进怀中，可手指蜷缩，什么都没有做。
陈舟受过太多的伤害，承受过太多的恶意，丧气又厌世，只剩下一个一碰就碎的保护罩……
整个人，都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没有任何的留念，或者说，唯一让他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只剩下对父母的承诺了。
好好活着，无关于快不快乐……
顾峥想接近，却，变得迟疑……
陈舟现在什么都没有，心中只剩无畏。
同样的，他心中已经对这个世界没了温情，不相信也并不期待所谓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