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义庄,
梁先生一眼便注意到了每口棺材都插有一炷已经燃完旳线香,
当从沈朱孝口中得知这些线香是晋安和老道士祭奠给死者时,梁先生脸上表情肃然起敬,
他庄重的朝两人行大礼,
说这是代他死去的师兄,还有这些亡者谢过晋安和老道士。
接下来,大家开始办起正事来,那就是超度活人桩。
此尸并未下葬入土,而是悬空摆放在长凳上,并混杂在义庄众多盖棺棺材里,这就叫最起眼的地方往往最不起眼,不怕被人惦记上。
晋安赞同的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就好比老道士手里拿着油布伞找不着伞,淋着雨走回道观。”
老道士:“唉?”
死不瞑目,喉咙一口殃气未消散的死人,是不能强行下葬的,因为地有地气、葬气,性属寒。而南方天气多雨水,地下湿气更加寒重,更容易养出邪尸,倘若强行下葬枉死者会养出死而不僵的僵尸。
晋安帮梁先生忙,一起拆开棺材钉,推开棺材盖,想不到这棺材内壁画满了朱砂经文并堆满了糯米。
糯米属阳,有拔毒、驱邪之效。
如今的雪白糯米已经被尸毒侵黑了小半。
梁先生用手掌抚开最上面一层糯米,露出大棺材里套着的一口小棺材,居然是口童棺。
老道士面色铁青,破口大骂:“真是造孽呐!那些修庙人或是捞阴门的人最喜欢用小孩打生桩!”
“为何?”除梁先生外,大家都看向老道士。
包括晋安也好奇等待答案。
老道士气愤解释道:“打生桩的原理是以煞镇煞,半大小鬼最难缠,所以鲁班那些徒子徒孙最喜欢用小孩打生桩,这是其一,其二也是因为小孩好拐卖,一个大活人的突然失踪会引起太多人关注,但小孩失踪的关注度不如大人高,其三是越是穷苦地方越是重男轻女越是会卖小女孩。”
“排在小孩之后的适合打生桩的,是乞丐、难民、傻子、聋哑人,这几类人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活得太透明,一个月失踪十个八个都不会引起人们注意。”
“不过……”老道士眉头皱了下。
“还有一种人也适合打生桩,那就是在菜市口斩首的人。”
“这类人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恶人,再加上当众砍头又死得惨,所以一些有钱人最喜欢拿这些死刑犯尸体压在地基下挡煞驱凶,这些有钱人会事先买通衙门的人,在斩首完后偷偷带走尸体。”
“不过这口棺材这么小,不可能会是菜市口斩首的人。”
梁先生诧异看一眼老道士:“陈道长懂得倒是不少。”
老道士骂骂咧咧说老道我与这些人贩子不共戴天,还说换了老道我肯定不救那些村民,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在场的人里只有晋安知道,老道士这是说得气话,真让老道士碰到这种事,恐怕也会像梁先生一样不忍心坐看那些村民受害,会出手帮助那些村民。
“掠卖人口是逆天心,悖人伦的大罪,按照康定国律令,罪当绞刑,上至父母下至妻儿一律杖责一百并流放三年。买主明知故犯,亦同罪。陈道长骂得对,凡是掠卖人口都是死罪,那些村民也知道这是连坐的死罪所以不敢拐卖人口打生桩,实际上这口小棺材里装着的是陈道长刚才说的第三种人。”梁先生倒是没有卖关子,用指肚轻轻抹掉封住棺材盖板缝隙的朱砂墨斗弹线,然后打开小棺材,露出被一件道袍紧紧包裹着的尸体。
那是具成年人尸体。
但是只有下半身。
老道士惊咦一声:“这是被腰斩的两段尸!”
根据梁先生讲述,这段腰斩死人生前是一伙土匪头子,手里犯过不少命案,所以被衙门处以极刑,拉到菜市口当众腰斩。恰逢那个时候鄞县几个村子数次建桥不成功,于是托人找到鄞县衙内人,花了不少钱买来这半具尸体。
谷涭/span像这些被处以极刑,怨气重的死刑犯,在民间还挺抢手的,另半具上半身被其他买主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