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跟卢桂花愉快的玩耍,向俊成进入状态,和其他人一样,努力准备小升初考试,时间紧迫,可意外还是来了。
想不到却在体育课里摔跤,导致右手腕错位。无法写字,无法画画。
下过雨的场地湿滑,向俊成加速奔跑时脚底失去摩擦力,上身失去平衡,身体向后倒,习惯性的将双手朝下落地企图支撑身体,瞬间的极度疼痛让向俊成脑袋嗡嗡作响,额头冒出冷汗,被同学扶着站起来时,他认定自己的手腕受伤了,这种疼痛感从来没有过,于是匆匆跟体育老师告知情况。
体育老师一脸轻松,看着有些惨白的手腕,给了一点建议:“腿没事的话,先去医院,照个片子看看,记得是挂骨科,哪位同学陪同过去一下。”
学习委员李薇薇主动请缨:“我陪他去,学校背后就是中医院,我路熟。”几个男生见状,看着向俊成的样子问题不大,便知趣的散开,没有陪同前往。
从学校后门走,需要走一段路,几百米,向俊成尝试握右手握拳,失败了,手腕传来刺骨疼痛感。
鞋带散了,向俊成蹲下来,用笨拙的左手企图重新打结,李薇薇见状,蹲下来帮他系好。“谢谢,实在是不好意思。”向俊成第一次让他人如此帮忙。
“客气啥,跟我客气啥,希望你手没事,还要等你出黑板报呢。”李薇薇没见过这场面,出于好心和责任感,她牺牲了温习功课的时间,希望向俊成没事。
向俊成心想,但愿诊断没事,喷喷药就好。于是进医院大门时他又再次右手用力握拳,因为疼痛刺激再次失败了,从手腕传来的痛感和平时那种不同,他意识到骨头出了问题,做了最坏打算,莫非骨头关节断了?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下午,中医院的门诊人影稀疏,挂号,医生扶正眼镜,让向俊成将衣袖撩高,询问了情况,仔细看了一眼,手指摸了摸手腕,安慰道:“骨头没问题,没断,别担心,断了可不会是这种疼了。”
李薇薇问:“那问题不严重,是吧?”
医生道:“得复位,错位了。”
向俊成问:“医生,不需要拍片子确认一下吗?”
医生道:“没必要,就是普通的错位。”医生随后叫来另一位同事过来帮忙,向俊成坐在椅子上,被隔壁过来的医生按住肩膀,伸出右手,诊断的医生两手抓稳,叮嘱道:“坐好不要动,有一点痛,忍一忍就好,很快。”
李薇薇站在一旁看着,没见过的场景令她一脸愕然。突然医生用力一扯,向俊成疼得差点喷出眼泪,瞬间想用左手去抓自己的手腕,咬牙忍住了,他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来自骨头的痛。医生道:“好了,成了。”
李薇薇道:“就这么一拉就行了吗?医生。”
医生道:“没这么简单,他这状况,至少要养一个月左右,右手动不了。”
向俊成看着自己的手腕,疼痛的地方皮下像是没有血流经过,苍白无比。内心想着,血管该不会弯折堵了吧。
起身被带到治疗间,敷上药,上夹板,白色绷带打结固定,绕自己后颈一圈,调好高度吊着,医生嘱咐道:“按时过来换药就行。”
李薇薇问:“需要注意什么吗?比如饮食啥的。”
医生道:“不用,正常饮食。对了,我给你开住院,你们学生都有保险,等康复了,拿着发票就可以去保险公司报销了。”
从诊室出来,时间已过晚餐时间。门诊大厅,班主任杨柳闻讯赶来,表情紧张,问道:“检查什么结果?”
向俊成努力笑道:“手腕错位,其他没事,扯一下复位,上夹板固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杨柳伸手拿着诊断资料看了一眼,表情变轻松不少,安慰道:“骨头没事就好,别想太多,升学考试为重,学习不能放松,该上的课继续上课,你这伤的是右手,做笔记写字影响到了,后面能写了补上吧。”
三个人回到学校,在宿舍楼下分开,刚进宿舍,父亲向伟全便打来电话,声音无力,万分亏欠,心疼无比:“你们老师跟我说你手受伤了,爸爸现在还不能回来去看你,如果还疼及时去医院……”
向伟全感慨无比,自己的父母和妻子走得太早,自己无姐妹兄弟,没有别的亲人,岳父岳母家距离遥远,真的找不到可以代替自己照顾儿子的人,他突然想起自家租客卢佳音,拿起手机翻起号码,闭上眼犹豫几秒,最终还是放弃了。
向俊成将伤情和治疗情况重复一遍,向伟全放心了,但情绪万分低落,心疼。
摔过跤的鞋子沾了泥水,向俊成脱下来准备换一双新的,脸上黏糊糊的都是汗,需要清洗一下。可是右手用不了,系个鞋带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洗脸,单凭左手无法拧干弄湿了的毛巾。吃饭怎么办?他开始想象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如何自理?
复习时间紧张,周末已经安排补课。
今晚的晚自习,他选择了请假,需要回家取一点干净的衣物,还有多拿几双无须系鞋带的鞋子。
他想到一个人,卢桂花,拍一张自己上了夹板的手臂给她。二十多分钟后,卢桂花便出现在他宿舍门口。同学们都去教室了,宿舍门没关,卢桂花直接进入,急匆匆过来,背包空落落的。
卢桂花面无表情道:“我哄门卫大爷你是我弟弟,你受伤了我需要进来照顾他才允许我进来的。大爷说会跟你班主任核实你受伤情况,所以,你班主任可能会打电话给你。”
向俊成道:“没事待会到门口,我亲自解释。”
卢桂花心疼无比,感觉就像伤在自己身上:“你这么不小心,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向俊成:“骨头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只是,我现在没法写字,需要右手干的事情,我暂时做不了,比如系鞋带,用筷子,洗脸,洗澡估计也有点问题。”
卢桂花摸着向俊成的手指,看着他敷了药的手腕:“还痛吗?复位的时候很疼吧。”
向俊成:“当时很疼,现在好些了,现在感觉麻木,不能活动。对了,你出来,老师会不会找?”
卢桂花:“我们管的宽松,说回家拿东西,跟老师报告一下就好了。你别管我了,现在先照顾好你。”
卢桂花从柜子里找到一只口袋,收拾好他床上的脏衣物和袜子,将随身常用的物品收入她自己的背包,两个人准备出门,恰巧一个舍友返回宿舍,在门口碰了个头,问了一句:“俊成,问题不严重吧?”
向俊成:“还好,不重,养一段就好。”舍友看见有个卢桂花在一旁,知趣的进入宿舍不再多聊。
校门口,向俊成跟门卫大爷展示了自己受伤的手腕,大爷侃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年纪小怎么也得养一两个月。”
天色黑暗,下过雨的街道,卢桂花担心他再次滑倒,抓他的左手腕,让他保持平衡。
路灯点亮,夜色。夜风微凉,走路回去,年轻的脚步,几公里远的路程也不嫌远,步行经过热闹的小吃夜市,还有常去的步行街。
今晚的小吃街异常热闹,人流熙攘,车堵的路段还特别拥挤,卢桂花左手提着手提袋。人群中,向俊成的左手抓紧卢桂花的右手,担心走散,这段路,卢桂花感觉走得短暂。
因为走到巷口,这里熟人太多,买快餐的老板,修鞋的大叔,做针线活的阿姨,理发店的叔叔大姐姐……不希望父亲向伟全或卢桂花母亲卢佳音经过这里时,被人调侃:“你家娃儿早恋了啊,我都看见了。”小时候手拉手一起走没人议论,现在却担心有人说三道四。
家中,门口摄像头的工作指示灯闪亮,连接路由器的线头绿光频闪,出门在外的向伟全通过手机远程查看了监控里的画面,看见卢桂花拎着袋子和背包,心里总算松下来一点,暗自告诉自己,这也许就是命吧,有个人照顾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儿子命该如此碰到这般好的人,希望以后的以后,一切都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