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口,一口大汤锅,冒着热气,靠窗的铁架子,挂着分解好的牛肉,挂着牛头,牛尾。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厨师帽的年轻人拿着汤勺,招呼着客人:“两位年轻人,吃点啥,本店红烧牛肉面推荐品尝,保你下次来了还想吃,都是自己宰的牛,牛肉保证新鲜,天亮之前宰好的,纯正牛大骨熬制汤料。”
向俊成抬头看了墙上的价格,十元,十五元,二十元。厨师见状,补充道:“十元肉少一点,十五元肉多一些,二十元肉比较多,不喜欢红烧,可以吃清汤。”
向俊成看了卢桂花一眼,卢桂花说了句:“清汤,我的。”
向俊成道:“那就两碗清汤,二十元的。”
厨师道:“好咧,马上好,佐料在那边,桌子随便坐。”
份量果然很足,汤料鲜美,动筷之前,卢桂花挑了一点面条分到向俊成碗里,又将碗中的牛肉片搞了好些给他。起身到佐料区弄了一点薄荷叶,分到两人碗里。
窗外便是挂着牛肉的架子,向俊成边吃边说了一句:“人类真是残忍啊,把牛儿杀了吃它的肉。”
卢桂花看了一眼:“心怀感恩吧,不要辜负了,把碗里的吃完。”
十分钟后,再回到公交车站台,刮风,天色灰暗。
公交车驶入站台,看起来非常拥挤,向俊成和卢桂花上了车,被前后夹击,站在驾驶位后面的位置,卢桂花将背包背到胸前,背靠着向俊成,两人几乎贴着,手上抓不到可以支撑的东西,她只能反手抓住向俊成的裤兜。
走走停停,遇到几个路段堵车,到达终点站的时候,走向校门口,已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任合淳早早过来,手里依旧提着一点面包,今天买的是蓝莓夹心的。
“小任。”卢桂花一个箭步奔向她,两人抱在一起,仿佛多年未见。任合淳也穿着白色T恤,淡蓝色长裤,透气网孔运动鞋。
卢桂花将他俩带到教室,交代了几句:“有事直接过去找我,或者打电话给我,周六教室不会来人,你们放心在里面辅导,我过去琴房。”
任合淳走到门边,送走卢桂花,有一丝惊恐,关上门,看了一眼脚边的椅子,想用它顶住门。睡得晚起的早,眼角有一点红色。
任合淳从背包里拿出平板,拿出自己整理的学习资料,两人坐在卢桂花的座位上,她开始给向俊成上课:“来,我先给你解释解释,什么是负数,正数。今天不讲题,讲基础知识点,你掌握了之后,解题就容易多了。”
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条线,右侧打了剪头,中间标注一个点,写上数字零。任合淳解释道:“比零大的数,在零的右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都比零大,是正数。零的左边,就是负数,也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十……只是数字前面多了一个减号,称为负号,最大的负数就是负一。”
向俊成听了,感觉很抽象,问道:“为什么要有负数这种东西?还有,数字前面加个减号就比零还小,为什么呀?比零还小的数字,这个我感觉很难理解。”
任合淳叹了一口气:“这样,我举个例子,你伸出胳膊。”向俊成将手臂伸出来,她将左手大拇指食指捏住他手臂的皮肤,向俊成更是摸不着头脑,听她继续解释道:“温度计见过吗?”
向俊成道:“见过见过。”
任合淳道:“温度计上面的刻度,零度上面都是正数,零度下面都是负数,零度的时候,水结成冰了,要是气温变升高,一度,两度,冰块就会融化。要是气温持续下降,冰块越来越冻,零度的时候,水已经彻底失去温度,所以结冰,还更冷,比没有温度更冷,比如负一负二负三度,这就是负数的实际应用之一,比如,负六度的冰块,你想让冰块融化成水,那就再加热六度,让其到达融化条件,负六加六,变成六减六,那就是零度,再加热六度,水有了温度。如果负六度,还不过瘾,再继续降温,降六度,原来的负六再加上负六,换个说法就是原来气温是负六度,再降六度,那就是多少度了,负的十二度,我这么说能理解么?”
向俊成听着已经感觉到一丝头疼,摇摇头表示一知半解:“还是觉得很抽象。”
任合淳突然有些着急:“要不要我画一个体温计给你看看。”向俊成掏出手机,搜索了一堆体温计图片。任合淳挑了一张图,边用手指着边讲解:“看到没,这个刻度,负六度,再降六度,是几度,负十二度嘛,对不对,负数和负数相加,先把两个数字相加,再把结果见面加负号。懂了没?”
向俊成笑笑:“好像,懂了一点点,但又不是太懂。”
任合淳一肚子无奈,将头埋在课桌上,稍停几秒,抬头的时候表情严肃起来:“这个问题你一定要理解透,一定。”
向俊成点点头,继续听任合淳讲解:“再举个例子,海拔这个词,听说过吧,就是海平面,比海高的,都是正数,比海低的,那就负数,比海平面低一米,再低一米,一米加一米就是两米,负的两米。唉,要不算了,我不举这个例子了,我举你画画的例子,白色是正数,黑色是负数,黑色加黑越黑,白色加白会变得更白……”
向俊成一脸茫然,看着任合淳,已经是眼泪涌出眼角,抽泣道:“你还是没有理解吗?我觉得我讲的已经够简单的了,可你还是不能理解,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呜呜呜呜……”
向俊成突然急了,感觉非常抱歉:“要不,我先自己看一下,自己消化消化。”
任合淳竟然放声哭泣,向俊成从背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去眼泪,她有些害羞,一股挫败感袭来,头埋在课桌上许久。向俊成顿时不知该怎么办?拿出手机,想呼叫卢桂花过来,想着她还练琴,又放下了手机。
实在是不能容忍自己不会,他再重复看任合淳画的草图和,尝试去理解这些抽象的数字,企图让她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