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头一天晚上说过的话,杨梅第二天醒来,都当作没说过一样,一切如常。该怎么要求她,还是怎么要求她。
任合淳头一天晚上没有吃晚饭,一早因为肚子饿醒来,没等到母亲杨梅敲她的房门叫起床,她早已穿好衣服鞋袜,收拾好散乱的头发。
任合淳认为,自己表明了要求,父母就该知晓,支持与否,反正知情权已经尊重了。
她打开卧室门见到了母亲,站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在喝。任合淳从卫生间里出来后,再次重申:“妈,我昨晚跟你说的,我要搬出去学生宿舍住,说真的,准备好我就搬出去。”
杨梅惊道:“我不会同意的,你想都不要想。”
任合淳一言不发,带上门出去参加早操,这下让杨梅情绪变得有些糟糕。
任合淳已经洗漱过了,不再回家,她希望一天的时间了,减少回家见到母亲的次数,她不是呕气,而是希望自己的意愿被重视。
早餐在食堂里吃,她知道父亲任立勤的习惯,知道他会定时巡视校园常走的路线,刻意去避开,不想让他见到自己。
早读时间,除了值班老师,任立勤也常出现,总能发现一些问题。
在公厕门口,任立勤发现落地的垃圾,拿出手机拍照,五十米外的任合淳发现了,宁可憋着尿也要避免与父亲见面。
杨梅煮好面条,本想女儿会准时回来吃,可面条泡在面碗里汤都快干了,上课铃声响起,她才意识到女儿真的不会回来吃了。
只有任立勤回来吃面,坐在餐桌上吃得津津有味。杨梅坐到他对面,提醒道:“立勤,我觉得问题严重了。”
任立勤咽下一口面:“什么问题严重了。”
杨梅道:“你女儿这脾气问题,她说要搬出去学生宿舍住,早上出门时又强调了一遍。现在啊,把我搞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任立勤道:“找抽啊她,我有的是办法治她。”
杨梅道:“得得得,你还不是就声音大点,你现在拿衣架抽她都不起用,你没见过她那个倔啊,站着不动让你打,躲都不躲一下,打死算了,你能打死吗?不敢吧。”
任立勤碗里的面条突然不香了,放下筷子:“不打,那就任由她胡来啊。”
杨梅一脸焦虑:“孩子一天天长大,咱们也不能老是拿老招式对付,不管用了。得改改啊,不然这问题越来越弄糊涂了。把她逼出家门,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把她找回来。”
任立勤道:“我还怕她个黄毛丫头了,笑话,怎么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你看看我怎么治她。”
杨梅道:“行吧,我的担忧我是跟你说了,看你的招吧,我现在也没辙了。她说准备好就搬出去住,你看着办吧。”
另一边,教室里,任合淳班主任安世哲早上在另外一个班上课,她站着楼梯口,见到提着书本和教案的安世哲正在走来,安世哲一看到她便猜想到昨晚的问题。
安世哲主动道:“任合淳,宿舍的问题是吧?”任合淳点点头。
安世哲面露为难:“你爸爸同意不?”
任合淳道:“他会同意的。”
安世哲笑笑:“那就是没有同意嘛。”
任合淳一阵失落,突然振作起来:“安老师,是我要去宿舍住,跟我爸没任何关系。如果你在意我爸怎么看,没必要的。我也是主动跟您说一声,田思雨今天下午就要搬走,床铺空出来了,我就搬进去了。”
任合淳说完离开,只能来一点霸道的,安世哲一脸无奈,他不好同意,也不好拒绝。
上课时,李薇薇给她支了招:“最基本的东西,枕头,被子,棉絮,床单,毛巾牙膏牙刷梳子,换洗的内衣裤,脸盆,好多东西我都有,你需要了可以用我的。”
任合淳道:“我还没有住过宿舍呢,就这点东西,我一次就能拿完了,等晚上下了自习我就去买个行李袋。”
任合淳在纸上写了个清单,牙刷毛巾口杯可以从家里拿,牙膏得自己买一盒,外加一个小脸盆。袜子四双,拖鞋一双……
午餐,杨梅已经意识到女儿也不会回来,坐在餐桌旁喝水,就随便热了一点冰箱里的剩菜,又炒了一份小米菜给任立勤,任立勤回来时,看见老婆无精打采的样子,甚是不满:“你这是又怎么了,病怏怏的。”
杨梅道:“心情不好。丫头又不回来吃饭,看来是是铁了心了,你不是说有办法吗?效果怎么样啊。”
任立勤洗了手过来,坐下来:“哪有那么快的,一早上我都没见过她一眼。”
杨梅道:“怎么办呐,她会不会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
任立勤道:“这里我管,我说的算,她还想翻天了。”
杨梅道:“一天大嘴巴,你管上千个别人家的娃,自己家的一个都管不好。”
任立勤不满道:“得得得,又来这套。”
任合淳与李薇薇一块到食堂吃饭,南瓜汤很甜,餐盘里,两荤两素,韭黄炒蛋,青椒腊肉,麻婆豆腐,三片哈密瓜。
任合淳道:“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准备收拾东西,明天中午提过去,到时候你帮我一下。”
李薇薇笑道:“不是我说你,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想玩手机,说实话?想跟向俊成聊天。”
任合淳摇摇头:“我纯粹是想出来住,不想待家里睡,当然了,要是你肯弄热点给我上网,我会感激。”
李薇薇道:“我就说吧,你没那么简单。”
吃完,李薇薇回教室看书,任合淳则去了门口的超市,买了一只行李袋,折小拿在手里,脸盆牙膏那些后面再添。回到教室,翻开书本,认真复习。心中难以平静,翻开那本新买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拿出书签,继续阅读。
杨梅实在是不能习惯女儿出走,下午趁出来走走的时间,她企图能遇见女儿,现在进入她教室只怕会越说越乱。